屋內李天諾蹲坐在書架前一言不發,也是一夜未眠,若是他學藝精通一些,是不是就不會造成今日之悲劇了?
李監正沒有得到回應,也不在意,他只是為了安撫一個李天諾,這是他自己的坎必須要自己跨過去,作為父親他只能提點到這裡了。
今日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李監正站在沈府門口的時候心情還有些複雜,十多年前他從沈府出來的時候,心中暗自下了決定,今生再不會踏足此地,沒想到如今還是站在了這裡。
他也不在是當年司天監的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官了,心中卻感觸良多,這十多年並不像當初他想的那般志得意滿,相反的一直活在了恐懼和悔恨之中。
沈府的下人許是看到李監正站了很久,穿著也很是樸素簡單,就有些納悶的要來請他離開。
“這是哪來打秋風的,若是無事趕緊離開。”
正巧沈紹穿了官服要上早朝,,從府內走了出來,就看到了老熟人。
“休得無禮,這可是司天監的李監正!下人沒有眼力見,李大人莫要往心裡去,這都要上朝的時辰了,李大人怎麼突然到訪,本官也沒能先做準備。”
司天監從歷朝起就不必日日早朝,除非有特殊天象之時才會上朝,所以看到他突然到訪,沈紹還有些驚訝。
上下的打量了一下他的樣子,也難怪會被這些狗眼看人的奴才看低了,可惜十多年前的他還是個偏偏郎君,此時卻蒼老的如此厲害,要不是方才覺得眼熟多看了幾眼,估計也認不出來了。
“下官有幾句話想和閣老說,不知閣老現在方便嗎?”
李監正也不在意沈紹的目光,恭敬的行了個禮,卑謙的問了一句。
沈紹見他神色凝重,也知道是有要事了,可這李監正十天半個月都呆在司天監,能有什麼事和他說的?
其實他今日也不是很想上朝,小皇帝的毛長齊了,開始有自己的主意了,昨日還敢公然和顧洵在殿試上給他下了套,回來之後還是意難平。
想了想不如趁這個機會給小皇帝一個下馬威,稱病在府不去早朝算了,反正朝上大半都是他的派系,他在與不在都一樣,只是藉此給陛下提個醒,表明他的態度。
“也好,咱們也有許久沒有聚一聚了,今日我晨起就有些頭暈,既然如此就在家休養好了。”
派人去了一趟吏部侍郎府,把事情又交代了一遍,吏部侍郎是他親手帶出來的學生,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沈紹就帶著李監正轉身回了沈府,李監正還有些猶豫,可心下一橫,既然他人都已經來了,就沒有什麼退路可言了。
沈府的變化自然是很大的,當年的沈紹就是從吏部發家的,先帝在世時,他還是當年的吏部尚書,等到姜家沒落之後,他和謝易邡就從尚書入閣成為了閣老。
但李監正此時並沒有心思看這些,進了書房門一關上,李監正就長出了一口氣幽幽道:“閣老可知下官今日為何而來?”
沈紹也算是算無遺策之人了,不然也不會得到姜皇後重用,有了今日的地位,可他還是想不出這從不出門的李監正今日找他所為何事。
“這會沒外人,老弟就不要再這麼見外了,愚兄倒是真的不知你今日是為何而來。”
“閣老整日忙於國家大事,一定不知道最近京中來了一神蔔大師,每日三十卦從未斷吉兇知天命,從未出過錯。”
沈紹皺了皺眉,這老小子知不知道他的時間有多寶貴,該不會就是為了這什麼神蔔大師來找他的吧,是害怕自己的位置坐不穩了?
當年他多次勸他,兩人通力合作,有他沈紹加上司天監,謝易邡還算個什麼東西。可他還不是持重的很,不在意名利追求社稷安寧,現在這又急著打臉了?
但還是客氣的點了點頭,“不曾有所耳聞。”
李監正又嘆了口氣,“前幾日我外甥無意之中惹惱了這位大師,昨日我兒帶著外甥前去討要個說法、比試天象,最終卻技不如人,落了個被天雷焚燒的下場,當然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沈紹想起來了,昨日在大殿之上,突如其來的天雷,他也被震懾住了,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呢?
原來是兒子外甥都碰了釘子吃了大虧,可這和他有什麼關系。
“沈閣老難道不好奇那位大師是誰嗎?”
沈紹抿了一口茶,敷衍了兩句,“好奇,不知誰有這般的神通,連賢侄都不是對手,只是可惜了老弟的那位外甥了。”
“您說奇怪不奇怪,據下人們口述,那位大師是位十多歲的女子,長得美若天仙堪比國色。”
沈紹手上的動作一頓,女子?有些不明白的看著李監正,他到底想說什麼!
“而且她當著眾人的面說,她姓姜!名喚姜乙兒!”
沈紹手中的茶碗,應聲落地,茶水和瓷片摔了滿地,他只覺得腦子有些悶沉沉的,好似什麼東西都串聯在了一起,“你說她叫姜乙兒?!”
“是,下官還得知,葛太傅近日在滿城追捕姜家族人的下落,沒成想這人竟然還自投羅網呢,閣老是不是也覺得有趣?”
沈紹再也坐不住了,他昨日就覺得蹊蹺了,好端端的二月間怎麼就會有雷的,豈不是和十多年前的情景再現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