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她竟然忘記了,她姓姜她絕對不能忘記的!
“孫兒不孝,令姜家珠玉蒙塵,孫兒姜乙兒,必不負祖宗基業,揚我姜家盛名。唯吾姜家順天地而生,應社稷而興,唯吾姜家上奉神明知天意,下達聖聽曉萬事!”
用力的朝著地面又磕了幾個響頭,就像是失了心智的提現木偶般,口中一直不停的喃喃重複著這幾句話。
她姓姜,姜家是大周最為繁盛之世家大族,出了數位丞相軍機重臣,更是出了一位大周歷史上絕無僅有的攝政皇後,她的姑祖母姜皇後。
她是姜家第二十五代玄孫!
曾經姜家丟失的一切,她都要讓他們還回來!姜家不該碌碌無為不被人所知,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姜家,姜家本就該與國同興,與社稷共生!
“姜家的列祖列宗在上,第二十五代玄孫姜乙兒,絕不辱姜家之名!”
因為乙兒的聲音太過輕,又都是低語的喃喃,周乾禮根本聽不見她說了些什麼,只知道她不停的在磕頭。
瘦弱的身子就像風中搖曳的花草,讓人心生愛憐。
直到乙兒從地上慢慢的站了起來,額頭上已經紅腫了一片,方才太過用力,此時整個人已經沒了氣力,下一秒就要往旁邊摔去。
好在周乾禮眼疾手快,迅速的扶住了她的身子,“乙兒?你沒事吧?”
從夢魘中被突然的喚醒,一時之間竟不知自己生在何處,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扶住自己的周乾禮,她是誰?
頭好痛,腦袋就像是撕裂般的疼痛了起來,失控般的從周乾禮的雙臂間用力的掙脫開,無助的捂著自己的腦袋全身不停的冒著冷汗,雙手握拳微微的顫抖。
她是姜乙兒,她是姜乙兒!
雙眼猛地睜大,眼前一幕幕在飛快的劃過,有母親病逝時父親絕望的呻吟,有父親眺望京師時沉重的責備,有顧洵離開姜家時深切的不捨。
以及父親一聲聲在耳邊痛苦的呢喃,“為何偏生是個女兒呢?”
為何她是個女兒身,為何母親會因為生她難産而亡,為何從小最疼愛她的叔父要離開她!
“啊!我到底是誰?”用盡全身的力氣只聽到一聲歇斯底裡的怒吼聲,就抱著腦袋昏迷了過去。
周乾禮趕緊抱住了她,有些擔憂的在乙兒耳邊不停的喊,“乙兒?乙兒你醒醒,姜乙兒,你醒醒!”
“爺,姜姑娘好像是體力不支昏迷過去了,還是趕緊找太醫吧。”
周乾禮這才像是醒悟了過來,趕緊抱著她按照原路沖了出去,說來也是奇怪,他們剛剛找這個祠堂用了許久,左右的繞根本就記不住路。
可當他抱著乙兒沖出去的時候,根本沒想這麼多,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送她去找大夫,竟然局被他走了出來,而且直接就到了方才他們進去的大門口。
周乾禮抱著人一隻腳踏出姜家舊宅的大門,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一眼曾經輝煌的府邸,下一秒又反應了過來,抱著人快速的上了馬車。
這裡不過是黃粱一夢,過去的輝煌終究已經過去了。
大理寺地牢內,葛太傅再一次的駐足於牢房外,眼睛有些迷糊不清的看著牢內的姜裕恆,“裴家小兒說你願意見我了?”
姜裕恆慢慢的將身子轉了過來,認真的看了一眼葛太傅,“是,小侄想見世叔,想替姑母問世叔一句。當年姑母她老人家病重歸天,姜家府邸被抄,可宗祠卻一直沒被人發現,是世叔的主意還是他?”
葛太傅躊躇了許久,一時之間竟然回答不上來,姜裕恆口中的這個他,指的是先帝嗎?
“世叔只許說一句到底是您的主意,還是他的意思?”
最終在姜裕恆的注視下葛太傅緩緩的點了點頭,“是我,當年陛下對姜家恨之入骨,若是他知道宗祠所在又怎麼會放過,是我無意中發現了卻沒有聲張。”
“多謝世叔直言相告,既然如此,世叔也不用一而再的勸告了,這大周早該亡了,就算有命盤也於事無補,我,無能無力。”
說完又將身子轉了回去,他只求一個答案,若是當年先帝真的對姜家存過一絲的善心,那麼今日又何至於此。
“這個答案有這麼重要嗎?若真是先帝你就會告知我命盤的下落?我看也未必,你只不過是心不死,尚存一絲的僥幸,你既然不願意配合,我卻一定要拼一口氣護陛下週全,只能委屈你了。”
說完就拄著柺杖走了出去,沖著迎上來的裴嘉齊點了點頭,“按照我之前說的去做吧,全城張貼告示,只要是姜家之人一個不留,全抓進大理寺,寧可錯抓一個都不能放過!”
“是,那裡面關著的人,又將如何處理。”
“張榜公示,姜家逆賊霍亂朝綱,謀逆作亂,即日處死!”
“爺,我們現在去哪裡?回府上嗎?”周乾禮看了一眼懷裡昏迷不醒的乙兒,一時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回府吧。”
話出了口又有些後悔,他若是把姜乙兒帶回自己的郡王府,對她對自己來說有好處嗎,尤其是如今瑄王蠢蠢欲動的時候,他在這個時候鬧出這種事情來,將來對他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等等,去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