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問濤也忍不住勸阻:“罵就罵,你打孩子幹嗎?”
“滾開!”簡欣狠瞪了舒問濤一眼,一把推開陳辭,“你害了我一個女兒不夠,還想害另一個?”
陳辭被她推的一個趔趄,怔忪地看著眼前歇斯底裡的女人。
七年過去了,當年未出口的責難,終於還是明明白白落到了他身上。
那年他十五歲,還算年幼,還有父母教練護在身前。
簡欣的怨恨隱晦地藏在眼神裡,不曾拔鞘直刺向他。
如今,他長大成人,她卻已經年華蒼老。
而她的女兒,仍舊在承受當年的痛楚。
陳辭沒辦法在這樣的簡欣面前辯解,握緊了拳頭,低頭道歉:“阿姨,對不起,我……”
簡欣看也不看他,拽著簡冰的手:“你跟媽媽走,我不準你再滑冰!”
簡冰猶豫著退了一步,簡欣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冰冰,你是要媽媽死嗎?”
“媽——”簡冰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瞥了舒問濤一眼,舒問濤也是一臉無奈。
“我明天還要上課,”簡冰解釋道,“怎麼跟您回去?”
“你……”簡冰趕緊趁熱打鐵道:“而且,你到這裡來了,姐姐怎麼辦?”
簡欣沉默。
簡冰悄悄拉了拉舒問濤的袖子,舒問濤掰掉她的手指,到底還是站到了小女兒前面:“阿欣,你放心回去照顧小雪,冰冰……冰冰我看著,不讓她再亂來了。”
“你看著?”簡欣的聲音再一次高了起來,“不就是你看出來的事?小雪還躺在醫院,你就把冰冰往邪路上帶,”她抬手指向陳辭,“還、還讓她跟他攪在一起,你忘了小雪……”
“媽媽!”簡冰到底還是沒能忍住,開口阻止道,“我們都知道姐姐的事……並不能完全怪陳辭哥……”
“那怪誰?怪我嗎?”簡欣冷笑,“你也是談戀愛談昏頭了,他給你喝了什麼迷魂湯,讓你……”
“我只是說不能全怪他,”簡冰打斷道,“你永遠都在指責別人——姐姐當年為什麼非要做四周拋跳,你知道嗎?我為什麼想要去比賽,你明白嗎?爸爸……爸爸和陳辭難道不也和我們一樣,都是半個受害者嗎?”
“你說什麼?”簡欣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冰冰……”舒問濤想要阻止,簡冰卻已經停不住話頭。
“姐姐出事,大家都很傷心。可是,只有您,在不斷地藉著這件事情來反複傷害別人——我們一家人走到現在這一步,難道和您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嗎?”
“冰冰!”舒問濤再一次開口,語氣嚴厲,呵斥一般。
簡冰終於徹底閉上了嘴,握著拳,固執地看著對面的簡欣。
預期裡的尖叫和哭鬧並沒有到來,簡欣初時氣得發抖,聽著聽著,漸漸就變得茫然:“我傷害別人?”她身體晃了兩下,“你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我……”簡欣咬緊了牙關,沒有否認。
“我確實不能算個稱職的母親。”簡欣的眼淚又一次湧了出來,嘴唇抖得幾乎說不清楚話,“可我做這一切,也不過是想要你們能過得更好,更安穩一些……我在電視裡,看到你摔成那樣……看到小雪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還只能躺在床上,連話都說不來……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眼前的人與事也似在不斷遠離。
身體向後傾倒的時候,簡欣突然就覺得一陣輕松。
不用再想小雪是不是又需要更換褥墊了,不用再去看小雪的輸液是不是要結束了……
7年了,她也很疲憊,也想好好的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