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冰閉上眼睛,緊抱住陳辭。
熟悉的失重,無法掌控的身體,無法掙脫的地心引力,沖擊得人骨骼都疼痛的巨大風力……
但是,有個人正與自己緊密相擁,生死相隨。
下落到最低點之後,繩索開始劇烈地回彈,旋轉。
繩索的力量將兩人緊緊地扣在一起,速度可怖的空中旋轉看得不遠處地遊人都仰頭眺望。
幸而,他們兩人對高速旋轉並不陌生。
陳辭甚至在緊抱住她之餘,還有空輕撫她後背安慰:“下一次,如果再覺得害怕,就大叫出聲。”
簡冰一動也不動,只緊抓著他衣服的手指洩露了情緒。
回彈的力道一次次減弱,旋轉的速度也在慢慢下降。
陳辭再一次將手移動到她單薄的肩胛處,女孩弧度美好的蝴蝶骨隱約可觸,緊貼在他胸膛上的柔軟胸脯,也劇烈地起伏著。
他意識到那柔軟是什麼之後,不由自主漲紅了臉,小心翼翼地往後挪動了下身體,試圖拉開一點兒距離。
簡冰立刻追了上來,更緊地箍住他,甚至還用力地把臉往他懷裡藏了藏。
還是害怕嗎?
他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任憑柔軟而綿長的發絲漏進自己的衣領深處。
繾綣纏綿,連骨頭都被撓得酥癢,乃至疼痛。
疼痛進而又轉化為力量,牽動心脈,鼓譟心髒。
滿腔滿肺,都是為情緒激烈撕扯震蕩的聲音。
這是他的女孩,怨憤的,狡黠的,聰敏的,倔強的,溫柔的……
七年過去了,她如春竹般拔節而起,挾帶海浪般的怒氣,與兒時判若兩人,一路跌跌撞撞卻總不肯服輸,直闖入他心腑。
那些莫名的情愫,如雨季的苔林,在飽浸了融化的冰川水分之後,被回暖的氣溫催促,被歸來的候鳥提醒,瘋狂滋長。
就連陳辭本人,都不知它們不知何時萌芽,何時破土。
在他覺察時,它早已經密密麻麻、層層疊疊,漫山遍野了。
他們回去的路有兩條,一條是坐纜車回到小山上,如來時一樣,直接翻山而歸。
另外一條,則是直接乘坐從懸崖小的小道繞出去,直達遊樂園的最中央。
陳辭看看天色,再想起那塊“小心蟲蛇”的牌子,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二條。
簡冰沒什麼意見,被他拉著手,亦步亦趨跟著。
從小徑回到主幹道,老遠就看到賣糖果飲料的小車。
“口渴嗎?”陳辭問。
簡冰搖頭。
陳辭歪了下頭,又問:“那肚子餓嗎?”
簡冰看了眼自己和他交握的手掌,仍只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