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辭低頭看了眼時間,催促道:“快開始了,來——我在下面接著你。”
簡冰無語地看著他虛虛張開的一隻手掌,這麼個姿勢,連只貓也接不住。
她背好包,紮緊了鞋帶,一手抓鐵欄,一腳蹬鐵門上的空隙。
她畢竟當年也是學過舞蹈,又有著不少逃課經驗的,爬個小小的鐵門,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落了地,陳辭自動自發地把她背上的揹包拎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草木蔥蘢的小路往館內走去,漆黑的夜空連月光都沒有,只有點點星光遙遠而稀疏。
行至冰場的運動員通道入口,那小門居然虛掩著。
陳辭領著她徑直往裡走,黑暗裡只有那點手機的燈光照亮前路。
她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身前那個身影似乎也較平時高大不少。
行至出口的瞬間,有惆悵悠長的小提琴聲響起。
這曲子簡冰從小就在姐姐的p3裡聽到過,正是薩拉薩蒂的《吉普賽之歌》的選段。
舒雪更喜歡它的另一個名字,《流浪者之歌》。
還自己給它配上了不知從哪兒抄來的吉普賽諺語,反複哼唱:
時間是用來流浪的,
身體是用來相愛的,
生命是用來遺忘的,
而靈魂,
是用來歌唱的。
空曠的冰場內沒有開燈,隱約可見一些模糊的人影,或站或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其中一個消瘦纖長的人影身體微弓,維持著低頭拉琴的姿勢,流暢而舒緩地繞場滑行。
她聽到的琴聲,便是隨著他這些的動作,流瀉而出,無形地在空氣中流淌。
“那是……”簡冰驚訝地張大嘴巴。
“俄羅斯的安德烈·安德烈維奇·西多羅夫。”身側的陳辭接腔道,“俄羅斯人真是有趣,這麼晚了,居然還帶小提琴來——應該是明天節目的道具吧。”
簡冰沒有接腔,只默默地跟著他換鞋上冰。
——走近了,她才發現,那些黑影全都坐在墊子上的運動員。
黑暗裡雖然看不清楚臉,但也隱約能發現他們是三三兩兩,各自挨著自己的隊友或者熟悉的朋友們坐著。
甚至,還有人歪歪斜斜,坐著坐著打起了瞌睡。
精神最好的,便是一直在拉琴的少年奧運冠軍西多羅夫。
他不但邊拉琴邊滑,抽空還辨別一下地上那些黑影的性別。
也不管到底認不認識,長得合不合胃口,凡是他認為是女性的,便獻殷勤一般繞著滑,姿態悠揚地拉上一段。
那模樣又瀟灑又高傲,猶如求偶的漂亮雄天鵝。
簡冰才剛接過陳辭遞過來的墊子,便因為明顯的身高被西多羅夫判斷為女性。
“熊天鵝”大約是滑high了,繞著她轉了一圈不說,還炫技意味十足地拿手指在弦上按出好幾個漂亮的泛音。
看著抖完羽毛,優雅離開的少年冠軍背影,簡冰不由在心裡感慨:
戰鬥民族玩起浪漫來,普通人真是拍馬都追不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晚上要出遠門,但是明天一定會更的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