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的短暫休息,課上的互動時分,甚至上下課時經過的公交站……
“之前沒和你一起訓練,是因為我們教練——他都直接打電話到我父母那告狀了。”
陳辭的聲音驀然響起,簡冰迷迷糊糊著睜開眼睛,“啊”了一聲。
橘子汽水,雨後的蜻蜓,擠滿同學的小賣部……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只有陳辭白皙的衣服領子,近在咫尺。
許是她迷茫的眼神太過直接,陳辭有些訝異地轉頭看她,半晌才恍然,有些無奈地嘆息道:“……我說話這麼催眠嗎?”
簡冰:“……”
明明是尷尬的氛圍太催眠,她壓根都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講話的。
陳辭倒也不惱,嘆完氣,強忍著摸一摸她被風吹亂的頭發的沖動,繼續解釋道:
“他們認為我是沒考慮清楚,認為我匆促之下做的決定一定不靠譜。非得要我深思熟慮一個月,才肯跟我詳談。”
暑氣陣陣,身旁的松枝被風搖曳得微微晃動,卻一點兒涼爽的感覺都沒有。
天氣,實在是太熱了。
簡冰抿著嘴唇,半晌才道:“那叔叔阿姨答應了?”
陳辭苦笑:“我還沒跟他們談呢——你都不跟我滑了,我跟他們談還有什麼意義?”
“我……”簡冰一時不防,球就被踢回到了她面前。
“也怪我,只想著快點解決問題,忘了應該先告訴你一聲。直到工作人員說,你把鑰匙還回來了,我才想到你可能誤會了。這幾天打你電話,你也不接,昨天……”他想到簡冰昨天的怒氣,更加認真地解釋道,“我父母年紀不小了,有自己的一套思維方式——說白了就是特別固執,有時候就也挺像小孩子的,得花時間、花心思哄著順著。我這邊的恢複訓練排得緊,教練那邊逼得也厲害……”
陳辭父母一直挺支援他工作的,簡冰多少也有點印象。
如今兒子明明走得順順利利的,卻突然要轉回受盡挫折的雙人滑,想也知道肯定憂心忡忡。
殫竭心力終為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正如仍舊每天守在病床前的母親簡欣,看到陳辭連笑容都擺不利索的父親……
“無論如何,放了你一個月鴿子,是我的不對。”陳辭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像是初春剛剛拔尖的茅草。
因為還沒到盛夏,還沒被肅秋的寒霜磨礪徹底,從莖到葉,都還白皙柔軟。
簡冰低著頭,看著地上細絨毛一樣的草坪發呆。
陳辭看著她頭頂上那個不大顯眼的發旋,恍惚還在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
舒雪正為減肥絞盡腦汁,舒冰才小飯桌那麼高……
但回憶畢竟只是回憶,現實裡大家都長大了。
就連長眠於病床上的舒雪,臉龐輪廓也有了成熟女孩的模樣。
“時間真快,好像昨天,我們還一起放過風箏。”
他語氣裡滿是懷戀,說到後來,卻只剩下悲涼。
簡冰這才抬起頭,陳辭也正看著她。
四目相接,他眼神裡的柔軟並沒有被時光完全掩埋,仍舊是當年那個鄰家哥哥的模樣。
甚至因為她的注視,習慣性地露出一點“鼓勵”意味的笑容。
過山車有什麼好怕的,握著哥哥姐姐的手就好了呀。
遊起來呀!遊起來就不冷了!
鬼屋又沒有真鬼,害怕就尖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