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冰也不是會跟他客氣的人,他這麼說了,她便又把外套脫了,交給他:“那外套借你,可以當被子蓋。”
陳辭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你們真是親兄妹?”
楊帆立刻心虛了,正猶豫著要不要實話實說,簡冰道:“不是親兄妹,還能是小兩口?”
清純少年楊帆的臉,唰一下,全紅了。
他這反應實在太過詭異,陳辭狐疑地追問:“那你們怎麼不同姓?”
簡冰一邊把冰鞋從包裡掏出來,一邊漠然道:“誰說親生的兄弟姐妹都要一個姓的?我們一個隨母姓,一個隨父姓,法律不允許嗎?”
陳辭終於閉嘴了,心裡的另一個疑問,卻再一次隱約浮起。
一個隨母親姓,一個隨父親姓?
舒雪的母親,姓什麼來著?
那時候的他,確確實實太過年輕,只記得“叔叔”、“阿姨”的稱呼,卻連對方父母的全名都沒能完全記得。
後來舒雪出事,他們舉家搬遷,叔叔更是把一直在經營的小冰場都轉手賣了。
他看向正低頭脫冰刀套的瘦小身影,越看便越覺得熟悉。
那種熟悉感並不僅僅來自她與舒雪有些相似的外形,也並不僅僅來自刻意模仿的“舒式”動作。
女孩在他面前這樣肆無忌憚的“任性”態度,實在是太過自然了。
彷彿他們的相處模式,從來就如此一般。
陳辭若有所思地取出冰鞋,一顆心晃晃悠悠,不知要落到什麼地方去。
——如果她真是舒冰,他要怎麼做?
陳辭把腳伸入冰鞋,手指頭涼涼的,有點發麻。
7年,不長不短,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從各自瘋長的骨骼,逐日□□的脊背間溜走了。
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
大約是深夜的緣故,冰面上融了不少水出來,較平時滑了不少。
陳辭繞場滑了兩圈,只覺得這冰面也和自己的心情一樣潮濕陰冷。
簡冰則滿腦子都是上冰練習的念頭,急匆匆適應了下冰面,便滑到了他身側:“能開始了嗎?”
陳辭低頭看了她一眼,點頭:“從同步的聯合旋轉開始吧,我喊口號,你跟著做——咱們先把動作過兩遍,再合音樂。”
《堂吉訶德》畢竟是8年前的世青賽參賽曲目,部分動作在現行評分規則下其實並不討巧,又去掉了拋跳和撚轉,基礎分值較之前低了不少。
陳辭陪她做陸地訓練的同時,也將動作做了更符合現狀的調整。
兩人按著預定好的路線滑入,開始同步抱臂旋轉。
楊帆在那邊瞧著,明顯看出了兩人轉速不同,完全無同步率可言。
一個臉轉過來了,另一個還側著身呢!
待到陳辭喊“換”的時候,簡冰更是和他差了整整一週——雙人滑的周數要按周數最少的那一位算分,陳辭那多轉的一週,便徹底浪費掉了。
同步率差,那是全國性的頑疾!
楊帆這麼安慰自己,噼噼啪啪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