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不能離開。宮千琴來勢洶洶,轉眼之間,已逼近十裡開外,京畿軍倉促迎戰本就勢頹,他若是此刻離開安排軍事之地,後果不堪設想。
古嫿說的對,家國安危,而今盡系他一身。他,不只是個可以任意妄為兒女情長的皇親貴胄。
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焦慮,簡玉衍回身,沉聲對身旁將領道“諸位,吾等身後,京畿重地,故鄉安所。不想死者先死!”
殺伐冷冽軍甲下的將領齊齊垂頭,不約而同的做出視死如歸之態。他們的身後,是山海家國。
“報!敵軍再進十裡!”
“報!東門求援!”
……
一聲連著一聲的戰報疊至,卻沒有一個好訊息,腥風烈烈中撕扯著的敵軍旗幟,彷彿在向他耀武揚威。
簡玉衍面沉如水,謹記戰場上不可妄動之則,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住暴躁。可握劍的手早已捏的骨節泛白,額角青筋亦是凸起。
“再探!”
艱難吐出二字,熬紅的眼睛轉回屋中局勢圖,沉眸掃了一圈,以手指著一處“戚將軍,賊子宮千琴此刻便在此處,陽山。進可攻退可受,乃京畿之地最重,若孤記得不錯,此地是將軍駐地罷?”
被點名的將軍冒出一身冷汗,錚錚鐵骨跪的幹淨利索“殿下明察,罪臣治下無方,萬死難辭其咎,只求而今用人之際,殿下留臣一命!”
簡玉衍冷哼一聲,沒接他這個話頭,任由他跪著。指尖在局勢圖上輕扣著,腦袋裡彷彿有錐子在紮,愈是著急想想出個法子來愈是無法。
兵者,忌驕忌燥。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簡玉衍啞聲道“京中尚有多少可用之兵?”
帳中將領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句話。
簡玉衍眼角突的一跳,臉色猙獰的彷彿要殺人。
終於有個年輕將領被人推出來,硬著頭皮道“殿,殿下,禦林軍統領,方才,殉國了啊!現今京中,將才,別無他人。不過斥候早已派出去,不日後兩道援軍必至!”
簡玉衍繃著沒發的火,這一刻終於爆發了,將桌上沙盤一拂而散,怒道“孤需要你來告訴孤這些?!”
問題是,兩道援軍,再快也只能兩天後到。看宮千琴如今的勢頭,以京城兵力,恐怕撐不到援軍來。真要死守,這天子腳下,想必會是哀鴻遍野,成了一座死城。
帳中一片死寂。
簡玉衍默了良久,竟是取出甲冑,看樣子是想親自上陣了。
隨行的幾個老人登時大驚失色,拉扯著簡玉衍,一面說著什麼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一面作勢要撞死柱上以勸住簡玉衍。
皇帝病中,太子再上陣殺敵,出了什麼意外,國成國乎?
正焦灼不定時,營帳被人掀開,來者一身戎裝,卻是古嫿。
古嫿跪在他身前“太子,臣願為您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