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顧少然表示一定也要跟著去。簡仲離卻只是哼了一聲,他就不敢說話了。只是派人暗中跟隨他們,保證他們的安全。
簡仲離卻在家裡試用了一天,早已經能熟練的駕馭這副機關,只是表現得和正常人一樣的行走姿勢,還是需要一點掌控力的。
不過這點難度對於身懷武技的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兩人雙雙出了府,先是坐馬車去到城外,然後上山的時候改為步行。兩人甚至還用上了輕功,一路閑雲野鶴,輕盈步履。
簡仲離自然是想要暢快的使用機關,嘗試多年未曾有過的感覺,雖然用的不是他的真腿,可是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曾經他甚至認命自己一生都需要這麼活下去,所有的醫師都放棄了他,他也已經心灰意冷。沒有想到,他現在還有這一天。
古嫿到只顧著看風景,這裡確實要比現代的風景更為出色。沒有汙染,沒有噪音,沒有現代機械。
一切都是大自然孕育出來的模樣,空氣也香甜,花朵也更加的豔麗多姿。
兩人很快就到達了山頂的涼亭,因為出門早,現在人還很少,他們腳程快,山頂的涼亭甚至只有他們兩人。
“要不我們休息一會吧。”
古嫿倒不是很累,只是她有點擔心簡仲離,畢竟器具都是有磨合期的。就算是現代,也有很多使用假肢的人剛開始的時候會經常磨破腳,甚至磨損關節。
簡仲離這個樣子,似乎是雙腿都沒有知覺,萬一要是傷到了筋骨,他有察覺不到,以後磨損厲害了,即使是現代醫學都沒有辦法治好他的腿了。
“你坐下來,我來看看你的腿。”古嫿一愣,她立刻反應過來了,正要道歉。
一聲冷然的聲音響起:“你們出去吧。我需要處理公事。”
簡仲離把臉朝向書桌,古嫿只能看到他那冷漠的側臉,她心中滿懷歉意,看得出來簡仲離是受傷了,都是因為她的一句話。
她無視顧少然殺人一般的眼神,徑直的走回自己的院落,開始潛心磨煉自己的技藝,畫了無數張紙圖。為了給簡仲離做一個行走神器。
之前在現代的時候,她見識過很多種輪椅,只不過很多都是需要智慧系統控制的。
她現在不可能去琢磨一套現代體系,那是不可能的。那些科技文明不是一個人能夠弄的。也不是這個時代會有的東西。
記得她在一本書上看過,每一個文明都是有時侷限制的,不可能超越當下的時代,也不可能憑幾股力量就能改變。順應時代才不會被大流吞沒。
於是,十天之後,古嫿經過各種實驗和修改,終於做出了一個非常適合簡仲離情況的輪椅機關。
她不得不慶幸,她有兩世的記憶,這樣才能從機關術作為基礎上利用現代科學作為靈感。
她的手很巧,這宅子裡面也有手工藝人。
所以她很快就利用現有的材料和手工人的幫忙才做好繁雜的零部件。
於是,她帶著她的寶貝去了北苑。
“主人,古嫿姑娘求見。”
簡仲離這幾天依然是在北苑的書房裡面看書籍和各地來的機密要事。
古嫿之後一直也沒有來找他,他也沒有去叫人把古嫿找來聊天。那種心情對於他來說非常的微妙,他這之前過得金戈鐵馬意氣風發,現在疾病纏身,成為一個行動都不能自如的殘廢。
他在人前一副冷漠淡然的表情,可是隻有他才知道,多少個夜裡他都在噩夢裡面驚醒。
那些噩夢裡,他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沒有了戰馬,沒有了榮耀,沒有了雙親,沒有了信任。他孤獨的在地上爬行的,屈辱又心酸,尋找著似乎永遠都找不到的出口。
從夢裡驚醒之後,他往往需要躺在床上平息心中翻滾的情緒。
那種滋味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古嫿只是一個偶然入住的江湖孤女,對於他來說,這樣的人物並沒有什麼稀奇之處。
只是那一日的早食,她幾番言語都是如此的新穎奇特,讓他有了一絲好奇心。
多年了,他已經很少有朋友。之前的兄弟和同窗大多數都不再和他有親密往來。他們各自有前程需要奔波忙碌。
古嫿在給他講解詞義,聊著天南地北,他恍惚有種回到了過去在書房裡面的情景。當時他的書房裡面經常有貴族小公子們過來和他寫功課。
那個時候是多麼的無憂無慮。古嫿的到來也勾起了他很多回憶。
然而,他也意識到,現在已經都回不去了。時光是一把殘忍的刻刀,在他的身上刻下了沉重和慘烈,還有遺憾。
“叫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