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沮喪引來了鄔漁的關切,“阿朱,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捨不得走了?”
硃砂交了申請表,辦公室所有人都覺得有些驚訝,因為以她的條件,其實並不需要走這一趟,而且醫院也沒有強制要求必須去的意思。
可是她還是決定要去,那邊條件不是很好,起碼同處處方便舒適的h市無法相比,大家便都很佩服她,連向來不怎麼和睦的任秋月,都特地對她說:“去了那邊要照顧好自己,一年很快就過的。”
“幹嘛呀,又不是明天就走了,再說別人都能去,我當然也沒事。”彼時她滿心壯志豪情,覺得自己做了多了不得的事,心裡一陣激動和興奮。
可是轉眼就蔫兒了下來,搖搖頭有些難堪的對鄔漁道:“……蘇禮錚不高興了。”
鄔漁這時才知道原來蘇禮錚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不由得愣住,“我以為……不是,你怎麼沒跟他說呢,照理講他不會不同意的啊?”
硃砂抿抿唇,將前天飯桌上眾人的反應告訴她,“……我就是怕……所以才不跟他講的。”
“可是現在他生氣,並不是因為你要去援疆,而是你沒有事先和他商量。”鄔漁搖頭笑笑,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所在。
硃砂也知道是這樣,可是卻有些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鄔漁嘆了口氣,道:“晚上回去哄哄他罷,以後別這樣了,你想要是換了你是他,心裡該多不舒服?”
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硃砂嘆了口氣,垂下了眼簾。
因為和蘇禮錚鬧了別扭,硃砂便覺得下午的工作時光尤其難熬,她時不時就看看時間,卻發現很久了都還不到下班的點。
好容易熬到能走,她收拾了東西匆匆忙忙下去一樓,卻被告知蘇禮錚今晚上夜班。
“……啊?”她有些愣愣的,望著同她講話的蘇禮錚的學生有些反應不過來。
學生嘆氣道:“李權老師有事,所以蘇老師就替他值班了。”
硃砂勉強笑笑,視線在辦公室裡逡巡一圈,問道:“那……你蘇老師人呢?”
“哦,老師去腫瘤科了,送個病人過去。”學生聞言應道。
硃砂哦了一聲,然後在門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她要等蘇禮錚回來,見到人了再走。
時間彷彿過了很久,硃砂覺得自己坐得腿已經有些麻了,這時才聽到蘇禮錚講話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16床今天送回來的化驗單給他送到腫瘤科去,尤其是那個降鈣素原的別落下了,別忘了跟管床醫生說ct的片子還沒出……”
“轉科記錄寫了沒有……”蘇禮錚一面同學生講話,一面走進辦公室,進門的第一眼就看見硃砂熟悉的水綠色連衣裙的裙擺,那朵盛放的睡蓮直直沖進他的眼底。
他腳步頓住,說了句:“哦,小師妹來了。”
語氣裡有硃砂才能察覺的不著痕跡的冷淡,她忽然站起身來,從未在他面前如此不知所措過,“是,我……聽說你今晚是夜班?”
“嗯,權哥家裡有事,我和他換了,忘了告訴你,不好意思。”他垂下眼瞼,語氣平淡的解釋道。
似乎也並沒有多少誠意,硃砂想,可是她又沒法子去問他為什麼不提前說,她也才剛做了一模一樣的事。
於是只好咬著唇沉默片刻,然後小聲的道:“那……那我先回去了,你記得吃晚飯。”
蘇禮錚撩了撩眼皮,艱難的忍住心裡想摸摸她的頭的沖動,扯了扯嘴角應了聲嗯,然後又低頭去做別的事了。
硃砂想同他解釋白天的事,說說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可是場合卻不對,她看了眼他衣襟處別著的麥,又看看他冷淡到沒有表情的臉,到底是將話吞了回去。
她轉身磨磨蹭蹭就差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蘇禮錚在辦公室視窗望出去,看見小姑娘垂頭喪氣的背影,一點都沒有平時的精神,說不心疼是假的。
可是他卻強迫著自己硬下心腸來,硃砂必須得到一次教訓,否則她會認為她沒有任何錯處,有了第一次,以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無數次。
去援疆不是壞事,若是她明白告訴他就是想去,他雖然不同意,卻不會阻攔,要是換了其他可能會給她帶來傷害的事,她仍然如此行事,要是有個萬一,他不敢想後果是什麼。
在這件事上硃砂表現出來的,在蘇禮錚看來是沖動莽撞的一面,令他十分憂慮,於是下定決心要讓她吃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