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暖望著第一次見到的硃砂,這是她爸爸說的未來嫂嫂,她想到蘇禮錚,眼睛忍不住紅了起來。
硃砂愣了愣,有些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想要過去拉她,卻聽見她小聲的道:“我叫蘇明暖,蘇禮錚是我哥哥。”
硃砂的腳步猛地停下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你是……”
“哎不是,你來找你哥還是有別的事,呃……”硃砂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忍不住咧了咧嘴,繼續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門診護士早就走了,蘇明暖一個人站在門口,她抿著唇,聲音還是小小的,“聽、聽爸爸講的……”
“你爸說我什麼了?”硃砂眨了眨眼,明知周圍都是人,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蘇明暖有些遲疑,囁嚅著沒有說出話來,她就笑笑往門邊走,搭著蘇明暖的肩膀,帶她往更衣室走,聽見王昕的竊竊私語,“沒聽說蘇禮錚還有個妹妹啊?”
“不同一個媽。”這是自從懷孕之後就不再輪值夜班的鄔漁回答的話。
硃砂將更衣室的門關了,指了指牆邊的鞋櫃,鞋櫃低矮,恰好充作凳子,“坐罷。”
蘇明暖低著頭,像只鵪鶉似的,還有些蔫,硃砂雙手插在白大褂衣兜裡斜斜的靠在衣櫃上,“今天又不是週末,你怎麼不上學?你爸媽知道你來找你哥了麼?”
蘇明暖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硃砂嘆了口氣,道:“看來是不知道的,你這樣跑出來,家裡人會擔心的罷,而且,你是碰上什麼事了麼,有人欺負你?還是發生了什麼?”
她的語氣關切,蘇明暖覺得眼眶有些熱,愈發的不敢抬起頭來,她想起看見這個未來嫂嫂的第一眼,只覺得她同父親口中那個沖動得只會連累人的人不同。
蘇明暖想叫她嫂嫂,可是又不敢,如今不叫,來日也沒有機會了罷。
硃砂見她久不答話,忍不住往反方向去猜,挑了挑眉道:“別是你闖了禍罷?”
蘇明暖這下很快搖了搖頭,硃砂想不出她到底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只好又嘆了口氣,道:“算了,我帶你下去找你哥罷,讓他來處理你的事。”
蘇禮錚坐在談話室裡,整個人都有些僵硬,在十多分鐘以前小師妹帶著他自年後就未見的妹妹過來,說是不知有什麼事,他以為只是小孩子鬧脾氣,卻不料聽見她哭著告訴自己:“哥哥,我不是爸爸生的……”
當時硃砂就笑了起來,“你爸是男的怎麼生孩子……”
她本想開玩笑,可話還沒說完她的笑聲就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望著蘇禮錚,明白過來的彼此都一臉震驚的面面相覷著。
他好容易回過神來,追問蘇明暖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看她一邊流眼淚一邊告訴他們此事的始末。
原是蘇明暖前些日子發現父母不停地發生爭吵,她有些擔憂,幾次相勸又不知該怎麼勸,父親對自己的態度並不好,她才說了一句話,就被他喝住了,“小孩子家家管這麼多做什麼?”
“你罵她幹嘛,有本事你沖我來!”母親當即嗆了回去,插著腰像個母夜叉。
這是她出生以後第一次見到父母紅臉成這樣,沒有了儒雅大方,沒有了端莊溫和,一個像惱羞成怒的油膩中年,一個像張牙舞爪的罵街潑婦。
不由得愣住,隨即聽到他們接下來的兩句話,“……她根本就不是我的種!”
“讓你生你都生不出來!蘇照明,你就是個懦夫!懦夫!”
歇斯底裡的互相謾罵,蘇明暖終究還是聽懂了,正是因為如此,才如墜冰窖,嚇得奪門而逃,而她的父母,根本不知道她跑了出來。
她不知道該去哪裡,這個偌大的城市,其實親人有限極了,哪個她都不熟,也都不會突然拜訪。
後來想起還有個哥哥,他有自己的生活,本就不常見,更何況又聽說他有了女友,是他敬愛的師父的女兒,以後他結婚有了孩子,就更加不會見到了罷。以後不能再叫哥哥了罷,那不如再見最後一次。
“……所以你就一個人跑了過來?”硃砂率先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不由得嚥了口唾液,又咳了兩聲才找回聲音。
她對蘇明暖不是蘇照明親生女兒這件事除了震驚之外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硬要說有,大概還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罷。
於是她溜了一眼蘇禮錚,見他已經恢複了平靜的面色,便道:“怎麼辦現在,送你妹回去?”
蘇禮錚扭頭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角,無奈的點點頭,“我請個假送她回去,你等我回來接你下班,不要亂走,嗯?”
他說著碰了碰硃砂的臉,將她散落下來的頭發別回了耳後,又扭頭看了眼正呆怔著看他們的蘇明暖,心裡忽的一酸。
硃砂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小姑娘眼神空洞,實在忍不住悄悄的罵了句,“蘇禮錚,你爸就是個孽障!”
蘇禮錚垂下頭去,在心裡冷笑了一聲,誰說不是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師妹嘆氣):你爸這樣,我很憂慮啊……
蘇師兄疑惑):……你又不是我媽,憂慮啥?
小師妹嘆氣):萬一你和他一樣呢?
蘇師兄害怕):不不不,我和他不一樣!我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