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手機螢幕,直到人睏乏了,沉沉睡去。
而醫院裡的他,反反複複看著那幾條訊息,無力地嘆息,再次失眠。
哪是一點點,黎小末,我很想很想你。
之後,黎末又恢複了從前的樣子,每天中午準時給他送一盒營養豐富的煲湯,他不讓她進去,她就拜託外面的人遞進去,還對著裡面大聲故意提醒:“我下午來取保溫桶。”
開始的那幾天,拿回來的都原封不動,她不惱,依舊每天用心地做給他,送過去。
比耐心和毅力,她不信他能堅持過她。
果然,幾天後,她收到了一個空了的保溫桶,他喝得一滴不剩。
她笑,她從來不信,他對她能真的狠心和決絕。
晚上,她依舊給他發訊息,說著細細小小的點滴,他從不回複,但她知道,他一定看了。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聽時顏說,他現在勉強能站起來了,靠著柺杖能夠走幾步,他有在努力地配合醫生做複健,聽她說,剛開始的時候,他是非常抗拒的,總鬧脾氣,可能是無法接受現在殘疾的自己,黎末聽完舒心一笑,她不知道,他的轉變有沒有她每晚勸他“好好接受治療。”的原因。
寶寶一下七個月了,這次的産檢,只有她一個人。
b超照片出來了,她像往常一樣把小小的照片裁下來,拜託警衛帶給他。
他寶貝的相簿放在家裡,他只能把小小的照片放在掌心,看了一遍又一遍,照片下面,有她寫的一句話:“還有三個月出生的寶寶想看到一個勇敢的爸爸。”
一如往常清秀的字跡,他用指腹摩挲,彷彿見字如人。
他笑了,發自內心的笑,這些天總冷著臉,一笑,旁邊給他換液的護士看呆了。
尋常的一個中午,陳媽從家裡做了很多好吃的擺在他面前,他卻不動。
他皺著眉頭,不時往門外看一眼。
快一點了,按平時,她早就來了。
他心裡隱約有點擔憂。
陳媽問:“阿言,你餓了就吃呀!”
爺爺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斜了他一眼。
“有些人就是自作自受!趕人家走天天還盼著人家過來。”
陳媽一下就懂了,看著他笑了一下,把自己做的菜收到一邊。
一點半的時候,門口終於響起她的聲音,他嘴角不經意間勾了一下。
“麻煩你把這個帶給他。”
守在門口的一個小夥子把東西帶了進來,他開啟蓋子,眼裡流動著微微的滿足,正準備拿起筷子開動,突然聽到守在門口的警衛的聲音。
“前面有個孕婦倒下了,好像是黎小姐啊?”
“什麼好像!人家天天來,你什麼眼神,就是她,快叫人啊!?”
爺爺剛反應過來,突然發現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
吊瓶連著的針管上還有血,他拔了針管就下床,手背上還流著血。
他駕著柺杖,走路還不是很熟練,卻心急地想要跑,剛出門,摔得很慘,骨頭撞地的聲音,很大,他顧不上鑽心的疼痛,站起來,繼續往前沖。
旁邊有人在笑,笑他走路的姿勢,像個瘸了一隻腿的青蛙,滑稽至極,他不管,他紅了眼睛,眼裡心裡,都只有不遠處倒下的白色身影。
黎末今天一早就覺得頭昏,整個人暈暈沉沉,給他做飯的時候還犯了好幾次錯,只能重做,弄得這次很晚才過來。
剛把東西送完,那種眩暈感又上來了,她只感覺眼前一片空白,然後突然就倒下了。
努力睜開眼的時候,好像看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
他好像,又瘦了。
他好像,在哭。
他好像,撕心裂肺地對她喊著:“黎小末!你快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