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她是不是悲傷到眼淚都流不出來了,才迫不得已樂觀。
下午,黎牧躺在旁邊病床眯了一會,睜開眼,路逍言床邊卻沒看到她。
他連忙穿上鞋出門找她。
在樓梯間的門後,他聽到她的聲音,在打電話。
“警官,肇事司機抓到了嗎?是不是有人指使?”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許多,她再開口,聲音越發低沉。
“謝謝警官,麻煩了。”
說完,她提著熱水瓶走出來,看到他,眼神閃過些許詫異。
她努力對他勾起一個笑容。
“怎麼不多睡會?”
黎牧皺眉,從她手裡接過熱水瓶,反問她:“警方怎麼說?”
她搖頭。
“司機跑得很快,就像有人幫他計劃好的一樣,撞了人,就再也尋不到他的訊息。”
“你覺得是有人指使?有懷疑的人嗎?或者說,他有什麼仇家嗎?”他問。
她心裡閃過一個名字,眸色沉了沉,繼續搖頭,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
“如果真的是他,我不會放過他。”
黎牧愣了幾秒,這大概是這幾天他從她臉上看到的,除了溫和之外的唯一一次不一樣的神情,幽暗的眼神底下,是濃重的恨意與憤怒。
眼前是比就他大了兩分鐘的姐姐,小時候護著他長大,現在,他已為八尺男兒,而眼前嬌小的姐姐,這些天背負了太多太多,卻從不軟弱,他看她一眼,心裡就溢滿心疼。
終於,他忍不住上前,一手攬過她的肩膀,抱住她。
“姐,我知道你難受,你難受就哭出來吧。”
“我抱著你,把眼淚擦在我身上,不會讓人看到。”
懷裡的她片刻僵硬後,身子微微顫抖,下一秒,卻從他懷抱裡退出。
她仰頭,看著他,眼睛紅得厲害,卻終究沒讓眼淚落下來。
“阿牧,我不能哭。”
“能給我肩膀依靠的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我不能軟弱,一點點,都不可以。”
“我要好好守著他,我要好好地活,我要讓他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依舊是原來的我,而不是潰不成軍的樣子。”
“我肚子裡還有寶寶,我還沒把黑暗裡那雙惡毒地盯著我們的那雙眼睛揪出來,所以,阿牧,我真的不能倒下。”
說完,她轉身回病房了,黎牧看著她微微彎著的身軀,瘦弱的樣子,腳步卻同往常堅定,自己忍不住,紅了眼眶。
為什麼,這樣好的兩個人,要受到這樣的折磨。
他醒來,是第四天的晚上了。
那天的月亮很圓,瑩白的月光透過窗簾,他的側臉留下影子,
她讓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一個人守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