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著裝錢的盒子笑得像個傻子,捏捏她的鼻子,故作玄虛地說:“現在保密!”
她無奈,怎樣也問不出口,只好由著他去。
晚上,他在橋頭唱著歌,她坐在河邊的石墩上靜靜看著,他的聲音一向低啞好聽,伴著輕柔的晚風和天邊水彩暈染般靈動明麗的雲彩,他的小情歌,像軟甜的白糖糕,化在她心裡,濃稠的甜度。
他望向她時,笑彎了眉眼,她揮手,對他回以笑容,守著彼此的時光,那樣美好。
第六天的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她收到白老師發來的簡訊,讓她去裁縫店,她有事找她。
奇怪的是,今天唯一一次路逍言說自己有事,不能接她回家。
她心裡存了些疑惑,自己走到白老師的裁縫店,白老師看到她笑得一臉燦爛,拉著她連忙進了裡屋。
裡屋裡有個頭發花白的大娘,穿著藍底白花的旗袍,看到黎末笑得和藹,五官看得出年輕時也是風韻上佳的美人。
“儂和照片一樣好看,合我做的衣服的氣質。”
黎末依舊不解,看了看屋裡擺放著一些精美的繡品,還有做好的襖裙、旗袍,上面都繡有精美的圖樣。
“這是我常跟你說的,有名的蘇繡傳人瑤娘。”白老師笑著介紹。
黎末反應過來,連忙問好。
瑤娘看了她笑了,手中的剪刀不停,最後一個線頭修完,她對黎末招招手。
“阿妹,儂過來。”
“儂的衣服做好了,快來換上。”
黎末過去,看到案臺上擺著的一套紅色襖裙,鮮豔明麗的紅色,流蘇佈扣,綢緞裙擺,錦織精秀,還有上面栩栩如生的金色鳳凰,典雅不失鮮活,豔麗卻不入俗,精緻素雅的蘇繡,讓這一襲紅衣,越發美得讓人驚豔。
見黎末看呆了,白老師拍拍她肩膀,笑著提醒她:“那個傻小子存了老久的錢,拜託瑤娘做身衣服給你,想給你個驚喜,你快換上,他還站在橋上等你,吹著冷風,別讓他等久了呀。”
黎末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換上了那紅色的襖裙,像改良後的嫁衣,有古代襖裙的樣式。她本來是秀雅溫婉的長相,長發一綰,瑤娘用朱釵一盤,青絲烏亮。紅紗蓋頭蓋住她的面容,依稀,傾城秀美。
巧巧和晏紫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兩人在身側扶住她,笑嘻嘻地扶著她往前走,好像,是要走到一座橋上。
她們在耳邊跟她說,她現在真的很美,保證路逍言看了移不開眼睛。
她們還說,襖裙很大,把肚子剛剛好遮住,她是最美的新娘子。
臨近上橋的時候,她們告訴她,這是當地有名的子歸橋。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古老的詩經,樸素的文字,是對新婚的新人最美好的祝願。
水鄉的每一對夫妻,新婚那天都會經過這裡,路逍言,在他們即將要離開水鄉的前一天,在這裡等她,給她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喜。
她一步步走著,腳上的布鞋繡著精緻可愛的鴛鴦,隨著她的腳步,像活了一樣,胸前的平安鎖輕搖,清脆的鈴響,伴著她心跳的頻率,一點一點。
隱約,她看到橋中央的他,一襲紅衣,長林玉立。
她心跳的速度漸漸加快,方才的疑惑不解慢慢消失,現在,更多的是滾燙的感動。
還有不易察覺的緊張。
周圍好像圍了許多的本地人,一張張淳樸可愛的笑臉,他們站在河岸兩邊,自發唱起了水鄉的小調,沒有聽過的音調,江南獨有的軟糯,唱出的是對新人美好的祝歌。
終於,她走到他面前,隔著紅紗,看他笑著,嘴唇卻有些顫抖,是激動,也是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