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生了一場病,差點沒能醒過來,大夫說,失去記憶,卻未痴傻,已經是大幸了。”阿袁說起這事來便傷心,“趙家也不知是怎麼了,接二連三地發生災禍……”
顧月承握著筆的手指不由慢慢緊握,手上青筋盡現,眼中亦是充斥著悲傷,可他還是盡量安慰阿袁,“阿袁爺爺放心,令然由我來照顧,她的將來,我都會安排妥帖,使老師泉下安心。”
阿袁連連謝恩。如今的顧月承,的確就是趙家所有人的恩人。
後問到笠辛,阿袁說笠辛原先是個江湖俠客,一次被仇家追殺垂死,是趙崇冒著危險將他救下,為他療傷。後來笠辛為了報恩,便自願留在了趙家。這一留,便是十幾年。
顧月承聽了,並未曾表示懷疑,因為他思來,也只有報恩這個可能了。恩師心善,這的確是他會去做的事情。
第二日,天越來越熱,強烈的日照如一隻磅礴的大手,將燥熱壓進地面和瓦屋裡,再慢慢溢到空氣裡。
今日沐修,顧月承打算帶趙令然去城北的聞香寺上香,一洗多日來哀愁浮塵。且她如今以來,都未曾出去過,聽下人說,小姑娘都悶壞了,他想也該帶她出去走走。
趙令然聽說要出去進香的時候,高興壞了,也顧不得天氣熱,催著丫鬟們快些給她梳洗打扮,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沖到了直筆居,這次都不嫌路途遙遠了。
她在孝期,本就不能所做什麼打扮,將頭發梳梳齊整,換件體面衣服也就是了。
趙令然屋子裡的衣服,大多為入京之後,白叔張羅著人給準備的,顏色淡雅,質地柔和。趙令然喜寬松的衣物,可偏偏她生著多數女子都極為羨慕的纖細小腰,腰上不見一絲贅肉,穿上收腰的長裙極為好看。一屋子的美侍們好說歹說,磨破嘴皮子這家夥才點頭同意。
馬車邊,顧月承正等著趙令然,遠遠就看見荷花池邊,一個俏麗身影蹦蹦跳跳地躍來,腳下輕點,蹦躍著就到了他眼前,眼中閃著星星點點期待的看著他。顧月承幾次見她似乎腳峰一轉就要摔下荷花池,心一直提著,自看見她,右手便一直停留在了半空中,半招著,直到見她走完了荷花池那段路,這懸著的心才放下。
話都到了嘴邊,硬生生讓他嚥了下去。顧月承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沉住氣。
顧大人展露笑顏,“令然,你坐前面的那車,我在後一輛,去城北的聞香寺上香。”
趙令然早就手腳並用地爬進了馬車,還催他,“快些出發吧。”趙令然乍一聽顧月承不喊自己趙家小姐,有些別扭,不過帶她出去玩就是好人,至於叫什麼……他愛叫什麼叫什麼。
這家夥是佔盡了好皮囊的便宜,明明是再粗俗不過的舉止,可她做來,竟顯得嬌憨可愛。
趙令然做什麼白叔都覺得好。由他看老,令然小姐那就是真實不做作,率真!
車隊上路,顧月承坐於馬車中,手裡握著一本讀了一半的遊記,本是他最偏愛的閑暇讀物,此刻卻拿倒了,幾乎要掉落在地被他鬆鬆地握在手中。
趙令然準備得很充分,左邊的小袋子裡準備了肉幹,右邊藏著糖豆豆,都是她喜歡吃的。
聞香寺是信度城兩大寺廟之一,其主要特點就是齋菜足夠好吃,後山足夠漂亮,且佔地廣闊。是以,此山不僅肩負著人們上香進善的責任,還是個踏青遊覽的好地方。
聞香寺山腳下,周圍聚集著一大片的商鋪。即使在這炎炎夏日,依舊人聲鼎沸,來往客人源源不絕。這裡儼然已經是一個成了氣候的龐大集市。
馬車停下,趙令然輕輕躍出,看著顧月承不疾不徐地從馬車上走下來。
周圍太多人的殷切注視,低聲交談,讓顧月承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自己總將趙令然當成恩師的女兒,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姑娘。卻忽略了,她同時也是個容色殊麗的美貌少女。她身上這條淺綠色的收腰錦緞薄質長裙將她的曲線完美地勾勒出來,如一幅美人圖呈現於眾人的眼下。她俏生生地站在那兒,猶如才露尖尖角的小荷,誰都想將她輕輕摘下。
周圍的視線已經越來越多。百姓可不認識顧月承是哪位大臣,他們只知到趙令然足夠美,能讓他們駐足停留。
趙令然沒受什麼影響,顧月承卻不行,頭一回失禮地拉著趙令然的胳膊就往山上去。
上山要經過幾百級階梯,趙令然這次也不喊累了,乖乖由顧月承拉著。行至人煙稀少處,顧月承才驚覺自己已經拉著小姑娘的胳膊走了很長一段路了,當即不動聲色地鬆手。
行至山頂寺廟,山下的喧囂已經幾乎聽不見了。寺廟周圍均是百年甚至更久的高大數目,一踏進殿中,爬山的燥熱便猶如隔絕一般,再也感受不到,只餘下清涼撫慰著身心,一洗爬山的疲憊。
聞香寺身為香火鼎盛的大寺,殿內也是人頭攢動。但前來進香的,多為誠信之人,是以多保持安靜。
顧月承帶著趙令然上完香之後。趙令然要求去後山玩。顧月承看著她乞求的眼神,不自覺地就心軟了,一個“好”字剛剛說出口,伴隨著她腳上的鈴鐺聲,這家夥便“哦!哦!哦!”一路喊著跑遠了。
顧月承面無表情地一掌糊在自己額頭上。
這麼美麗的少女,為什麼有一種開啟柵欄放出了一頭撒歡的豬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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