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朝堂裡的奪權相比,那簡直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沈孝緊緊盯著李述,慢慢伸手,將李述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扳開。
他的態度很強硬,“我要去將洛府災情上報陛下。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沈孝!”
李述急了,“這是扳倒東宮的大好時機!只要我們——”
“——只要我們袖手旁觀,看著那麼多人在洪水下流離失所麼?”
沈孝打斷了李述,咬著牙道,“別說東宮因為這件事會被廢,就算七皇子能靠這件事直接上位,我都不會這麼做。”
“如果我們這樣做了,我們和東宮有什麼區別?我們打倒東宮又有什麼意思?”
李述冷然回道,“當然有意義!難道獲得無上的權勢不是意義?!”
沈孝盯著李述,忽然就冷笑了一聲,“你眼裡除了權勢,還有什麼東西?”
還有什麼能進入她的心裡?
沈孝的話彷彿一柄尖刀,直直插向李述的內心。李述有瞬間的後縮,但立刻就開始防禦姿態。
“我就是這樣的人,你難道是第一天認識我?”
她心狠手辣,她不擇手段,她小時候過夠了苦日子,如今就是要成為人上人。
世界上所有虛幻的感情都抓不住,能抓在手裡的只有權力。
她追逐權力,有什麼錯?
李述冷著臉伸出手,“沈孝,把你手裡的證據給我。”
沈孝慢慢將右手背在身後,面容冷峻。
李述盯著沈孝,繼續逼迫,“把東西給我。”
沈孝冷冷同她對視。
李述咬牙威脅,“沈孝,你不要逼我叫侍衛進來。”
沈孝看著李述,“你不要走上偏路。”
他的目光非常陌生,甚至都是失望。
從他黝黑深邃的瞳孔裡,李述看到自己此時此刻的模樣。
她目光中都是狠戾,都是決絕,也都是狂熱——對權力的狂熱。
李述忽然就愣住了。
時空流轉,場景倒換。
那日她墜崖獲救後,崔進之索要她脖間玉飾的場景,與此時此刻是多麼相似。
崔進之步步緊逼,她退無可退。崔進之為了保東宮權勢不倒,將她徹底犧牲。
對崔進之而言,權勢永遠勝過一切。
今日的她,就是那日狠厲的崔進之;今日的沈孝,就是那日的她自己。
她為了爭權奪利,將黃河沿岸無數百姓的性命棄之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