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上次徵糧一事,在外人看來,就是平陽公主被皇上訓斥,失了聖寵,因此她門前驟然就冷落下來。
如今陛下重新給公主賞賜,顯然是說明陛下並沒有厭棄公主,甚至比往日更加疼愛公主。
冷落的門庭,想必明日就會重新熱鬧起來。
但這只是個附加條件,李述拖了一身傷來拜見正元帝,主要目的並不是此。
正元帝摸了摸李述的發髻,“千福寺建在山上,又在城外,去得次數多了難免會出事,往後可別去千福寺了。要上香,就在城裡的寺裡。”
李述聞言默了默,片刻後忽然起身,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她表情非常嚴肅,“父皇,兒臣不是失足墜崖,兒臣是被人推下去的。”
正元帝立刻就愣了,“你說什麼?!”
聲音頓時就嚴厲起來。
“是誰?!”
他一雙眼直逼李述,可李述卻搖了搖頭,“兒臣……不知道。”
沒有證據,不能隨意攀扯,否則就是誣陷。
李述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崔進之也知道。
父皇對太子的感情比對任何一個子女都要重,為了太子,他甚至都願意容忍臥榻之側有世家的存在。
隨意攀扯太子,只會引得父皇厭煩。
打壓太子的關鍵,一定要先讓父皇對太子慢慢失望,而失望的開端,就是埋下懷疑的種子。
李述跪在地上,眼眶慢慢又紅了起來,彷彿剛壓下的惶恐情緒又冒了起來。
“父皇,有人要殺兒臣……”
她說這話時,竟是膝行幾步上前,跪在正元帝腳下,趴在他膝蓋上哀哀地哭,“有人要殺兒臣!”
正元帝只感覺到李述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顯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惶恐。
殿中一時只有李述低聲的抽噎聲。
很快李述就將眼淚嚥了回去,從膝蓋上抬起臉來,“兒臣失禮了,父皇為朝事操心,兒臣反而把自己的事情杵在您面前,讓您分心了。”
她一雙眼泛著紅,又是脆弱又是堅強,到這時候還在替正元帝著想。
正元帝慈父心腸泛濫,伸手將她扶了起來,“這是什麼話,女兒受了委屈,原該就向父親來說。”
“你到底怎麼墜崖的,一五一十都告訴朕。”
這件事非常嚴重!
李述紅著眼,點了點頭,將自己墜崖始末、如何獲救都告訴了正元帝,只是將玉飾與沈孝隱去了。
“父皇,兒臣沒有證據,原不該把墜崖的事情拿出來亂您的心神。可是……可是兒臣只覺得奇怪,兒臣在朝中自然是有政敵的,可這幾年來除了受些彈劾外,從沒有危急生命的事情。怎麼偏偏是最近出了事?”
“兒臣最近並沒有得罪什麼人啊!”
最近。這兩個字落在正元帝的耳朵裡,他摸著李述發髻的手就是一愣。
最近,雀奴新得罪了誰呢……
懷疑的種子輕輕落在心間,李述會慢慢地給它灌水施肥,早晚有一天,就能長成參天大樹,將東宮的地板掀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