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螺慌張張地看向李述,李述臉色也變了變,連忙蹲下身子,伸手探向他鼻端。
呼,還活著。
李述放了心,見沈孝面色潮紅,鼻血橫流,估摸著他是曬太陽太久了,中暑了。她吩咐道,“把他抬去客房躺著,房間裡多擺幾個冰盆。”
這算什麼事,一句正事還沒說呢,自己反倒要騰間客房來幫他治病,他沈孝今天莫不是專門來碰瓷的。
沈孝猛然睜開了眼。
他記得自己方才明明是暈倒了的,可此時他卻好端端地站著,面前依舊是那座涼亭,涼亭前是波光粼粼的湖泊,微風吹過,吹起涼亭四角懸著的紗幔,露出裡面一個素白紗衣的人影。
那人坐在石凳上,單手斜支在桌上,撐著額頭似是睡著了。
這裡是平陽公主接見他的涼亭,沈孝確鑿無疑地想,可為什麼周圍沒有人,那些侍衛、黃門、侍女,都去哪兒了。
怎麼就只剩下涼亭裡的那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兒?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桌旁。
他俯下身子,看到那人已經睡熟了。素白紗衣從她肩頭掉落,半敞半掩地露出玉質般瑩潤的肩頭。
透過她的肩頭,沈孝看到她胸前遮擋的訶子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呼吸落下去時,訶子沒有那樣服帖,便與胸前有了一道空隙。
倘若目光可以流動,那麼便能隨著那道縫隙往下探尋。
沈孝不知自己在想什麼,忽然間那人睜開了眼,冷淡而通透的目光抬起來,直直望著他,“沈孝,你在幹什麼?”
是她慣有的淡漠語氣。
沈孝猛然回過了神,連連後退幾步,“我……我……微臣……”
結巴了半天,終於說出一句像樣的話,“稟公主,下官沒有……沒做什麼。”
平陽公主從石凳上站了起來,眼睛微眯,懷疑地看著沈孝。
她好似沒有察覺到,自己剛睡起來,此時的模樣著實不算是端方。
發絲有些亂,肩頭的紗衣亦散開了,沿著雙臂無知無覺地滑到了地上。於是在沈孝面前,她此時便只剩了一件裹胸的訶子,及下身一件蓋過腳面的長裙。
無論是訶子還是長裙,皆因方睡起的緣故,顯得鬆散散的,彷彿……彷彿隨手一扯便能扯掉。
這念頭在沈孝心裡一起,忽然就如著了魔一般生根發芽。
隔著幾步遠,沈孝將她從頭到尾地看在眼裡。
他以為她永遠是滿頭釵環閃耀、一身華服端方、高高在上,冷淡矜驕的模樣。那樣的她就彷彿高坐在萬層臺階之上,永遠永遠都觸碰不到。
可她原來不是那樣的。她也有如今這樣素衣單薄的模樣,原來不戴釵環、不穿華服,她看起來竟有些……瘦弱。
這豪奢府邸,亭臺樓閣綿延不斷,她此時站在其中,像是誤入了寶藏之地的稚兒,好似擁有了一切,但其實又對這一切格格不入。
沈孝恍惚之間,竟忽然覺得她有些……可憐。她可憐什麼呢,她明明什麼都有,權力、財富、地位,她什麼都有。可是她還是一副不痛快的模樣,七情六慾都進不到心裡去。
他看著她裸露的肩頭,想,不知她抱起來是什麼滋味。
於是他便走上了前去,一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