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長公主目露驚訝,李述更是驚訝,但場上最驚訝的還是沈孝本人。
他抬眼迅速看了二皇子一眼,他則對他回以微笑。
李炎見眾人不說話,彷彿此時才看到圍了金玉閣一圈、氣勢洶洶的侍衛,對康寧長公主道,“姑姑,這是怎麼了?怎麼你的人圍著平陽的包廂呢?”
康寧長公主看了看二皇子,又看了看沈孝。她竟不知道沈孝什麼時候攀上了二皇子。但甭管攀上了誰,這朝中還沒有她不敢惹的人。
長公主冷道,“沒什麼大事,不過丟了個步搖罷了。”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沈孝,“誰知那步搖剛好在沈大人手裡找著了。沈大人為了逃罪,躲進了平陽的包廂裡,我怕平陽出事,趕緊叫侍衛將金玉閣圍起來了。”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李述暗地裡冷笑了一聲。
“哦……原來是這樣,”李炎點了點頭,笑著對李述道,“平陽沒受驚吧?”
李述搖了搖頭,冷眼看著二皇子李炎演戲。
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於是李炎又露出爽朗的笑,對康寧長公主道,“姑姑怕是誤會了,沈大人跟我相識已久,他絕不會做什麼偷盜的事情。想來是姑姑的步搖不小心掉在了哪兒,沈大人碰巧撿了起來。”
李炎對沈孝揚了揚眉,“是不是?”
沈孝抬起眼睫,默了片刻,他道,“二皇子盛名。”
他唇畔勾了個淡笑,彷彿多日謀劃,今日終於如願以償。
回話的同時,沈孝將受傷的左臂背在了身後。
二皇子想要將這件事定義為“誤會”,那他就要配合。
康寧長公主這才察覺到李炎的意圖,她登時就冷了臉,“老二,你的意思是……本宮誣陷沈孝?誣陷區區一個八品小官!”
她冷笑一聲,“這倒是奇了怪了,沈孝中狀元至今連半個月都不到,你說什麼‘相識已久’?!”
李炎忙回話,“‘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侄子確實和沈大人相識不久,但巧了,我們就是投緣。”
他笑了笑,“實不相瞞,沈大人家貧,我又佩服他的才學,實在捨不得他生活落魄,剛送了他一些小物件補貼家用。雖說那些小物件不值錢,但要說拿去買什麼金釵首飾,那也是能買不少的。有如此家財,沈大人再去偷,那豈不是失了心智了?因此,侄子想,這步搖一事,想必只是個誤會……而已。”
李炎對康寧長公主拱了拱手,“你說是不是,姑姑?”
康寧長公主臉色黑得彷彿活吞了一隻蒼蠅,她狠狠盯著李炎。
好!出息了,老二竟然敢跟她對著幹了!
長公主半晌不語,最終冷笑了一聲,“老二既然說是誤會,那便是誤會了。”
老二近幾年在朝廷裡風光無限,就連太子都拿他沒法子,他既然執意要保沈孝,康寧長公主也沒法子。
但這件事她且記在心裡呢,早晚有一天要報複的!
康寧長公主怒氣沖沖,徑直下了樓,身後的吳青並其他侍衛連忙跟上她的腳步。
一眾人等瞬間走了個幹淨,金玉閣外的走廊上終於空曠了起來。
李炎目送康寧長公主的身影消失在樓下,這才轉過身來,便瞧見李述正盯著自己。
李炎方才還爽朗的臉頓時就失了笑容,他肅著臉,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冷道,“平陽,夜已深了,你該回府了。”
說罷便抬腳往自己的包廂走去,他走過李述身邊時,李述忽然叫住了他。
低聲道,“二哥,你今日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李炎側臉看向李述,冷笑了笑,“原來你也有看不透的事情,這倒是難得,莫非‘以糧代錢’這計謀將你的腦力耗盡了?”
李炎低頭,俯向李述的耳邊,似是極為親暱的兄妹模樣,“你做事要權衡利弊,我也不是見人就幫的聖人。我幫沈孝,自有我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