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橋走到兩人中間,長臂一展,兩邊各自摁住一個,硬生生卻毫不費力將兩人隔開,自己站在了中間。
腳步不停,他淡淡說道:“你們好。”
黃毛先是一懵,看了看肩上如鐵鑄般按著自己的手掌,繼而抬頭,對上一雙長發險險遮住的黑色眼睛。
“你……”才開口,他驀地靈光突閃,禍至心靈,‘是誰’兩個字轉道就變成了破音的驚叫,“是你!?”
“哇啊唔唔唔……”那隻手掌在他驚叫之際猛然蓋上了他的口鼻,黃毛頓時腳下一軟,汗毛直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驚恐的氣息。
小年輕卻是一臉茫然看著突然摟住自己的男人,不解地看向黃毛,心想這人是黃毛的朋友?
祁夜橋的手掌堅硬如鐵,攥得人肩膀生疼。
眼看行走的軌跡越來越偏,小年輕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哥,這位大哥要帶我們去哪兒,我們不是去你家嗎?”
黃毛‘唔唔’幾聲,臉色發紫,祁夜橋見狀稍稍鬆了他的鼻子,讓他不至於在自己還沒動手之前就先憋氣死了。
沒聽到黃毛的回答,小年輕疑惑伸頭想去看他,“這位大哥是你朋友麼?”
祁夜橋固定他的肩膀,眼睛看向他,“不是朋友。”
小年輕看著他陰暗的面容一愣。
祁夜橋咧嘴一笑,“是獵物。”
黃毛驚顫,身子已經抖得跟篩子有了一拼。
小年輕張了張嘴,“啊?什麼?”
祁夜橋慢下腳步,環顧四周。很好,很安靜,沒有人會經過,他停下來,低頭對上小年輕的目光,當著後者的面,眼睛眨眼換成了暗紅色。
“嗯,獵物,你們都是。”他說。
說完,他把黃毛甩進推放垃圾的巷子裡,後者得了自由立刻掙紮著爬起,滿臉涕淚加恐懼的往深處跑。
祁夜橋沒去追他,而是看著小年輕不解又自然露出驚慌的臉,低下頭,湊到他頸項嗅了嗅,“嗯……真不錯。”頓了兩秒,不知想到什麼,他突然輕輕嘀咕了一句:“不過和他差了點。”見小年輕想說話,他臉色驟然一轉,“算了,反正都是死的。”
話音落,小年輕還沒做出什麼反應,下一秒後頸如中千斤巨巖,其連聲哼都沒哼便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物體倒地的音量很小,但黃毛卻覺得那是自己這輩子聽過的最震耳欲聾的聲音。他的前方沒有路,高牆直沖天際,他抬頭,天色灰暗,陰雲密佈,彷彿昭示著將要降臨在他身上的浩劫災難。
他雙膝一軟,突覺這或許就是自己的報應。
殺人放火,蔑視人命的報應。
身後響起輕微踏步聲。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祁夜橋回來的時候是赤|裸了上身的。
他進浴室又沖了一次澡,飽腹與力量逐漸充盈的舒適感讓他不禁吐了口氣。
窗外已然黑透,夜空星光點點。
他走進臥室。
床榻上,夏辰的額頭泌出大滴汗水,濕潤了原本幹爽的額角。
祁夜橋盯著他看了很久,才掀被上了床。
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又或許因為之前的事故,冥冥之中祁夜橋心裡的防線似乎在本人也未知的情況下面對夏辰時隱隱出現了細小裂痕。一夜由始至終,祁夜橋都用臂膀將夏辰困鎖在懷裡,擁護的姿態彷彿懷抱著什麼稀世珍寶,小心卻又用力地緊縛,唯恐被誰搶走。
月星黯然,幹燥溫暖的手臂和四肢偶爾輕輕擦過,激起內心一片溫和的水波,波紋四散,暖了祁夜橋四肢百骸。
陰沉沉彷彿墜著夜空的黑眸,更深層卻有了一些突兀的光。
但誰都不曾察覺。
入夜,萬籟俱寂。
破曉時分,城市才傳來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