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這麼年輕的人,挺少見,夏辰想。
看著看著,他臉上突然正經起來。
這人有些面熟啊。
當瞟見素描下方第一行佔了前三個字元的宋體小字時,夏辰面上遽然一變,又在瞬間恢複了常色,沒讓尾隨來的葉銘注意到。後者退到他身側,“怎麼了?”視線轉上,“尋人啟事?嗯,昨天還沒有。我看……”
“祁夜橋,男,二十四歲,嘖挺年輕,於昨日晚上六點到八點在西區走失,昨晚才丟的今天就找人?而且這麼大了難道自己不會回家?嗯?原來是有精神問題……”
夏辰默不作聲。
“可能會攻擊人但傷害能力弱。身高一九零,穿病號服……這是從醫院逃走的?如有見到,請知情者立即與本城警署局取得聯系,萬分著急,感謝。”葉銘唸完後咋了咋舌,“一般不都是和家人聯系嗎,這兒怎麼直接進警察局了?”
他說了一句就轉瞬不再關注此事,“沒什麼看頭,走了。”
夏辰卻立地生根了一樣站在那則告示前一動不動。
祁夜橋……
“陳下?”葉銘叫了他一聲。
夏辰整了整臉色,忽然咳了兩下,佯裝虛弱道:“哎我好像感冒了,大哥要不我今天不去上班了,突然想起有重要的事,還有我得先去買個藥,你就當我請假啊。”
葉銘:“不是……誒,你等等!”
沒等他說完,‘啊’字還在葉銘耳邊回響,夏辰就已經腳下生風,毅然遠去。
陰風在他越來越遠的背影後變得愈發深沉起來,像浩瀚澎湃的大海懷抱著千軍萬馬奔向無邊無際,毫不吝嗇地略過無數謾罵和詛咒。
兩旁疏落的樹幹和枝椏,沉甸甸地掛滿了霜降與寒汽,鐵鑄似的直刺高遠的天和灰淡的雲。
喧囂愈濃。
葉銘彷彿出現了一種錯覺,夏辰離去的身影漸漸被忽現的霧氣裹起吞噬,粒粒晶瑩純潔的白霜慢慢升騰,吹動他的衣袂,在葉銘心底蕩出一片漣漪……漣漪……
好吧其實是他看見夏辰宛若一個勇敢的找死少年,闖過紅燈、避過飛馳至腳底的車輪、不顧每個性別司機的怒喊,卷著旋風打著回渦似的悠然跑遠,徒留一撮帶起的寒氣撲了自己一臉而已。
心驚肉跳的葉銘:“……”
差點兒撞上啊我去!
夏辰腦中有些空白。
他終於意識到了某件事的重要性——祁夜橋是個正在被人追捕的‘實驗體’。
男人本身具有危險性,追捕他的特戰士兵同樣具有危險性,兩者不論哪一方,一旦再遇,給夏辰帶來的只會是無限危機。
不過貼‘尋人啟事’這種行為到底是哪個弱智幹出來的,他以為祁夜橋真的是個走失的精神病患者而不是個會識字的學者麼?這麼大張旗鼓地,本人看見了估計也只是嘲笑兩下,其它的肯定全數不管。
連逃都不會逃。
……嗯,可能。
祁夜橋是待捕的‘通緝犯’人物,如果那夥士兵追查到包庇他的自己家裡來……
疾走的步伐慢了下來。
夏辰隱隱生出想要逃避的想法:我為什麼要這麼著急的告訴他?也許他自己已經知道了呢?
但幾秒後,其自暴自棄:啊,管它的了!
·
屋子裡靜悄悄的。
夏辰輕輕關上門,看著坐在沙發上靜息不動的人。
祁夜橋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
——他的眼眸紅唳,神情冰涼,嘴角向下拉著,見到夏辰的瞬間,眼裡閃過某種不知名的、好似原本死死壓抑住,此刻卻又完全得到解放的令人心驚的暗色|情緒。
夏辰剛想張口說話,祁夜橋卻在瞬間猛地朝他撲了過來。
——宛如困獸出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