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若芸之所以被送來深闕宮,與其父親辭世有著直接關系。名門望族,內裡總缺不了爭相暗鬥,其父親在世時乃祁家家主,權威浩大,祁若芸自小天資聰穎,便很受父母寵愛,後者甚至為她專門做了藥人,只為她以後能醫術大精,祁七子不過其中之一。
要說緣故,祁家並無男重女輕之說,全看醫術天賦。
自小天賦極高的祁若芸便正好當了予與眾望之人。
然一任家主逝世,祁若芸羽翼未豐,雖是勝算最大的接承人,也要按照老祖宗的祖訓與他者進行入世歷練,此番,那個位置便成了眾矢之的。
原本祁夜橋自逐家門,理應不能再和祁家有任何聯系,但祁家自認世家大族,對祁七子的自逐其實不以為意,不過一個小輩,他們只當他年輕氣盛,不尋也不顧。且祁夜橋出事,他們可不管,權當給這離走的小子一個教訓,而反之祁家有事,祁夜橋便不可坐視不理,因為他生有祁家的血脈。
他們認為,讓祁夜橋給祁若芸個安居之地乃情理之中,深闕宮再盛名,其主子也不過一個他們可留可丟的棄子。加之祁夜橋傾心於祁若芸,後者又只看重名聲,不按照常規路與前者來個兩情相悅,結局,至此註定。
祁若芸是一個精明的女人,在這之前,她一直知曉祁夜橋懷疑自己,但不捨對自己下重手,故她持此弱點,拿黃金蠱‘血生枯木’之辭差人傳布謠言,以此拖住祁夜橋查至她腳底的步伐,不讓自己的目的過早諸於世,而後再以家族之事為由,回祁家閉關鑽研黃金蠱破解辦法。
一年後,她帶著成果回到深闕宮。不想所有事情早已物是人非,祁夜橋不再被自己任意拿捏,她的解蠱之作也終得不到校驗。
……
祁夜橋進門時,天邊暮霞騰飛。
他找到一溜兒坐的驍於飛等人,沉眉說了自己中蠱之事。
“蠱?”驍於飛聽罷直想煩躁抓頭:“你這又毒又蠱的,我是否該慶幸你還能活到今日!”末了他問:“你怎會知道?”
“細枝末節不必在意。”祁夜橋輕聲道:“我確定自己是中蠱而非中毒。”
“……”不在意什麼,驍於飛冷嘲:“那把夏辰殺了吧,興許他更能解蠱。”
祁夜橋輕瞟過來,傳達之意不言而喻。
“所以你與我說有什麼用!”驍於飛扭頭哼道。
反正他是同意夏辰的法子的,祁夜橋不願,那中毒中蠱都差不離,與他說了也無甚用處,他只管在那人身後為他收拾攤子。
“夏辰的方法行不通,蠱與毒相差甚遠,他能解百毒不見得可殺一蠱。”
驍於飛斜眼,心道:當真不是你找理由?
“你們的擔憂我看在眼裡,你也大半瞭解我是個怎樣的人,毒可不可解還看機緣,緣未到,我們再急也無法。”祁夜橋淡淡說:“所以無需再對他有所偏見。”
驍於飛嘖一聲,最後一句話方才是這人的重點吧。
“嗯?”祁夜橋挑眉。
“……”驍於飛面無表情道:“呵。”
祁零無聲領命。
“哼,我就是不喜歡他……”一邊的牟葉小聲嘟囔,尾音隨微風消散。
直至夜色臨近,眾人才聊聊幾語,道別回房。
祁夜橋進了自己的房間,其餘幾人正要走,就見夏辰的房門被輕輕拉開,少年先是看了看祁夜橋的方向,觀後者房屋大門緊閉,他頓了頓,跨過門檻走出來。
驍於飛停下腳步,兩手環胸,虛著眼問:“有何貴幹?”
夏辰眉宇牽起,往後看一眼,確定某人所在的地方門不會忽然拉開,才拿手比劃一通。
——我有事與你說,可否借一步說話?
驍於飛撩起眼皮看他,心中微動,念頭一轉,眉梢眼角擺出一副‘撥冗賞臉’模樣來,微微頷首,道:“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