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離夏辰家較近的一位鄰居兒子,和祁夜橋同歲,但孩子已經能打醬油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那人說著,隨即注意到祁夜橋身後的夏辰,“哎喲還是別說了,夏辰你趕緊去你家地裡看看,地裡積水啦!”
夏辰一驚,心道完了,完全忘了這事!
一到嚴重下雨天,地裡排水功能有限,需要人力去挖梗排水排於,甘蔗季時雨水少,一季排不了幾次,主要是水稻季要排要灌。
像現在這番連下了將近兩個小時一刻未歇的大雨,地裡恐怕……
“回去拿雨衣。”祁夜橋推了下夏辰,又回頭說,“謝了,林哥。”
“沒事沒事。”林哥擺擺手,“趕緊著,抓緊時間。”
走前他朝祁夜橋道:“有時間來我家喝酒,你小子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祁夜橋點頭應了。
夏辰著急翻找著雨衣雨靴,“我竟然忘了這茬,靠,希望之後水沒漫上梗。”
“不會。”祁夜橋拿來兩把鋤頭說,“我也沒想到今天雨這麼大,別急,好好找。”
片刻後,兩人找了雨衣和長筒水靴穿上,雨衣兜帽上又蓋了頂草帽,扛著鋤頭,鎖好門,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甘蔗已經收了三分之二,是兩人自己動手砍收的。現在空了的地方已經汪著小腿深的積水,在星空夜光下閃爍著波波鱗光。
雨點砸在套著雨衣的身上有種負重感,夏辰拎了拎鋤頭,覺得這重量比平時重了幾分。
“還好,不算太糟。”跟他一起來的祁夜橋看過大致情況後,長腿一邁,跨過水已經漲到快與小路齊平的水溝站到田埂上,朝夏辰伸手。
拉過人,夏辰好像說了什麼祁夜橋沒聽到,便詢問地望過去。
而見他沒反應,夏辰也不說了,指指田埂示意開始幹活。
祁夜橋把雨衣帽子向上扶了扶,提著鋤頭走上田埂。
花十幾分鐘在埂上挖出幾個缺口,積水當即從塌下的地方湧了出去。夏辰伸手比了個‘ok’手勢,兩人又橫穿了整片地從田埂這頭走到另一頭。
另一頭是地裡收完甘蔗插秧時的進水口,此時用肥料袋堵住的地方已經塌了兩個,大股大股的水流從這邊地勢更高的水溝往地裡灌進。
祁夜橋把鋤頭放下,將肥料袋重新壘好,又挖了些泥土添上,使之高於水溝裡的水,阻斷更流。
處於另一個塌口的夏辰如法炮製。
兩人站在這邊看了一會兒,確定進水口不會再塌掉後,沿著田埂又回去原先那頭。
這些田埂本來是硬實的泥土自發形成,遇上水後表面會變稀變滑,踩上去的人哪怕平衡能力再好,也不能避免滑下去。
夏辰已經好幾次從田埂上滑進了地裡,靴子漏進些水,濕答答冰涼涼的難受無比。
噗通一聲,夏辰再一次兩腿交叉摔下水,當下耐心告罄,索性不再上去,洗了洗杵到泥巴的手,拍拍屁股就這樣順著地裡走。
落於後方一直在水裡淌著走的祁夜橋笑了。
夏辰回下頭,翻了個祁夜橋看不見的白眼。
兩人不方便說話,便安靜地走到目的地,雨依然下,但積水已經降了一半多。
祁夜橋於是把缺口又挖低了些。
要等到積水排得差不多,把一兩個塌口重新填好又留下幾個後,兩人才能回去,夏辰於是盯著水面發起呆來。
忽然感覺被人戳了戳,夏辰回神,就見祁夜橋一指指向某個方向,他望過去,一棵成人高的番石榴樹正迎著大雨傾盆而威武不屈地茁壯成長著。
夏辰頓時雙眼一亮。
笨拙地過了水溝,走過野草遍佈的小路,他在樹旁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