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梟在心裡將他當做一個長輩,一個朋友,一個他唯一惺惺相惜的人。
可是這個人的心裡,對他只是關愛,一種陌生的梳離的關愛。他真正的內心世界,沒有人能走的進去。
姜皇說過,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懂我的,可能只有他一人。
穆梟並不知道姜皇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只知道,一直平平淡淡生活的姜皇,在提起他的時候,眼底裡會略過一抹淡淡的光彩。隨之而來,則是深沉的恨意。
穆梟也不知道姜皇到底在恨什麼,只知道,那一直是姜皇心中的一個惡夢。日日夜夜都在折磨著他,一步一步的,將他推入了地獄裡。
“我曾經試過與世無爭,”極淡極輕的聲音,隨著晚風,傳入夜燈下,那個正手執著一卷古書,專心致志的人。
楚沐其實並不怎麼專心,他有預感,那人今天也許會來找他。但不知道,竟會來的如此之快。
他將手裡的古書輕輕放在桌安上,眉眼漸暖,“聽語氣,你今天似乎不怎麼開心。”
背後的人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只是有些想你了。”
姜皇站在楚沐的背後,頓了頓,伸手,將綰著楚沐發絲的發簪一拔。三千青絲,瞬間散落。
楚沐感覺到他的動作,微愣了一下,輕笑道,“你不開心的時候,就會來找我。”
姜皇的手指,輕輕勾起楚沐的一縷發絲,拿在指尖,有些出神。
“不過這皇宮這麼大,你是怎麼找過來的?”姜皇沒有說話,楚沐繼續說了一句,他其實知道,皇宮就算再大,他也能很輕易的發現自己在哪裡。
姜皇亦笑了笑,眼神微淡,“沒想到,這些人居然把行宮給你安排在了這樣一個偏遠的地方。周圍一個守衛也沒有,倒真讓我有些意外。”
楚沐不答,這件事情是皇後故意為之,對他來說,卻正好。
隱隱約約的燈光之下,映照出兩人沉默的身影。楚沐見姜皇一直握著他的頭發不放手,開始打趣他道,“姜皇兄對頭發,難不成有什麼特殊癖好?”
姜皇默默的伸手將他的頭發給放開,頭發這種東西,有的時候,還真挺能引人遐思的。
他慢慢跺到楚沐對面的凳子,坐下,看著他。
他來的時候,特地換一身裝束,穿著他以前經常穿的長衫,頭發也束了起來,那雙琉璃色的眼睛,何在的美麗。
“看來是真的有事。”楚沐微笑,姜皇的目光能瞞過任何人,唯獨騙不了他。
“其實我真的只是想你,”姜皇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想告訴他,他想他。
在瀾洲的日日夜夜,他沒有一刻,不在想著這個人。楚沐眸光微頓,一抹微光劃過,接著是沉默。
“可你卻只是以為我死了。”姜皇繼續道,“你其實也該知道,我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死的。”
這些年,他過的不好,一點兒都不好。
“在遇見你的時候,我想過自己應該就這樣放下仇恨。平平靜靜的過下去的,在遇到你以後,我卻加深了我的仇恨。”他的語氣平靜,帶著某種疲憊,“我這一生唯一想做的事情,也不想做了。可是我現在又遇見了你,你說,應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