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秦楓在江藍面前,更像一個孩子,一個會賭氣會生氣的孩子。
秦楓總是在口上對壘江藍,說江藍這個人是個偽君子,說他卑鄙無恥,說他人面獸心,說他一切一切壞話。
杜雨賢後來偷偷跑去給江藍告密,江藍聽後眼角勾笑,說,“秦楓說的不錯,我的確就是這麼一個人。”
但這都是後來發生的事情,這個時候的杜雨賢,還躺在穆青的懷裡,正被穆青帶去穆府的路上。
她躺在穆青懷裡,睡的很沉,很死,但是即便是在睡夢裡,杜雨賢也知道,這些事情遠沒有結束。
而且她能感覺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危險,正在一步步的向她,向穆青,向整個穆家靠近。
夜已經很深了,杜雨賢躺在馬車裡,任由馬車在路上搖搖晃晃的走著。穆青將一件大衣蓋在她的身上,一雙寒沉沉的眸一直看著她,那深沉的眼底裡,映照出的是杜雨賢的影子,卻又……不像是她的影子。
那是一種被掩蓋在心底深處的寒意,還有一種從寒譚深處隱隱升出的仇恨。
“將軍,”馬車外傳來千裡的低聲呼喚。
穆青看著杜雨賢,轉身下了馬車,深紫色的衣袍裹著他挺拔的身軀,一雙黑眸在月下泛在寒光。
“將軍,”千裡迎了上去,目露擔憂,“您身上傷……”
穆青伸出一隻手打斷了他,“我沒事。”
他與千裡一同跟著馬車慢慢前行,“那丫頭怎麼樣了?”
穆青口裡的丫頭,指的自然是雲霓。
千裡低頭道,“已經讓人將箭頭拔了出來,除了失血過多,其他的,沒事。”
穆青踏在緩慢的步伐,深幽的目光裡漫出一絲憂鬱,卻又被他忍在心裡。但心裡的某一處,仍像刀割一般的疼。
“沒有想到,”穆青的語氣很緩,他說,“竟然是一個小女子,替我保護了雨賢。千裡,等她醒來,替我好好謝她。”
那語氣裡到底含了多少的心疼和愧疚,千裡聽不出來,但不代表他感覺不到。
穆青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輕易的放下自己的高傲去謝人,除非是因為自己的心裡,真的太過傷感。
千裡心裡一動,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常,“將軍言重了,這是她應該做的事。”
身為下屬,在山裡眼裡,主動為主子以身犯險,這就是他們的分內之事。為了穆青,千裡能做到,為了杜雨賢,雲霓自然也能做到。
千裡說這話的時候,胸口的某個位置忍不住動了動。不一樣的,那個聲音告訴他,雲霓不一樣的。她……他不想她受傷。
還有穆青,今天若不是因為他,穆青也不會受傷。想到這裡,千裡突然跪了下來,“將軍,以後再遇見這樣的事,絕不能為了屬下這樣做。”
在他眼裡,下屬保護將軍是分內的職業,若是將軍為了自己的下屬犯險,那不只是不值得。
成大事者,心必須狠,人必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