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柳枝的叫喊,我跑來一看,頓時氣壞了,“這老不死的!”掄起一棍子,欲照頭便打。沒想到這老頭看我這般,也來勁了,抄起一魚叉,沖我嗷嗷直叫。
老頭叫幾嗓子,我就怯了,那種感覺貌似驚擾到軍國大事一般。如果沒意外,這回我必定會像之前那樣,再次被訓得像老頭的親孫子。
說來奇怪,我倒不是怕老頭病怏怏,失手把他打死了,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感,這老頭貌似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有時望一眼,心下就會禁不住地直打哆嗦。
恰好這時,二蛋串門來了。他老遠就扯著大嗓門:“哥,我來看你了,這回給你帶的大蒜!”
推門進來,發現老頭怒氣沖沖地拿一魚叉,二蛋問:“你幹啥啊。”
老頭怒道:“我要叉死他……”
二蛋慌忙丟下袋子,護在我前面,說:“哥,別怕!有我在,他傷不了你!”袋子被二蛋腳下無意中一踢,裡面的蒜散了一地。
在人高馬大的二蛋面前,老頭像個撒潑的孩子。
“怎麼,還想護他?你打我一下試試!”
“你敢打我哥,我就敢打你!”
“我打了又怎麼著?”老頭扔下魚叉,上前朝我腦袋上拍一下,“我還敢打你!”跳起來拍二蛋的腦門,打一下不過癮,又跳起來拍一次。
老頭罵罵咧咧:“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轉向我時,腳下拌蒜,一屁股蹲在了地上,順勢撿起蒜擲我們倆,擲我三次,擲二蛋兩次。
“還治不了你們?老子一把歲數了,什麼人沒見過,就你們這倆嘍囉……”
柳枝過來,剛欲開口就被老頭阻止了,“這沒你的事兒,一邊待著去!”只好表情訕訕退回去。
老頭見得勢,更加囂張,彎腰撿起魚叉,晃悠悠地站起來,端著魚叉沖我裝腔作勢:“你不是剛想拿棍子打我嗎?來呀,咱們拼一家夥……”
老頭到我跟前,挑釁地看著二蛋,用手拍打我的臉:“乖,這才是乖孫子!”
話音未落,二蛋的臉漲得通紅,忽然揪住老頭的腦袋,使勁拍起來:“叫你打我哥!叫你打我哥!”一隻大手足足拍了四五下,才歇手。
老頭哪裡肯服,身體極力掙紮不說,口中兀自狂叫:“好小子,敢打我!小心把你剝皮抽筋……”
二蛋手一鬆,老頭隨即癱到地上,又咒罵兩句,想爬起來沒使上勁,整個身體倒躺倒了地上。這一趟不打緊,老頭閉著眼睛嘟囔兩句,嘴角慢慢流出些唾沫,竟然不動了。
二蛋半天看他沒起來,正納悶,柳枝上前試探老頭,發現他依然一動不動,再探鼻息,已然沒了。
接著,金戒指從他衣服裡抖落出來,在地上滾了幾滾,跌倒在了柳枝的面前。
老頭死了?!
就這樣,一位素不相識的老頭不顧年老體虛,跑到我們這兒倚老賣老,渾身散發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臭味和威懾力,在把金戒指送給我們後,像完成了使命一樣,就又匆匆去了西天。
以致我常常懷疑,這老東西會不會是故意送金戒指給我們的。
老頭的屍體被扔到了海裡喂魚,留下的難聞氣味也很快被清除了。
只是老頭的死引起了二蛋的一陣恐慌,一是突然打死了個人,成了所謂的殺人兇手,二是怕老頭的鬼魂向他索命。
我耐心地給他講解什麼是正義行為,闡述一死百了的含義,柳枝也在一旁勸解,遇到我講不通的,親自給二蛋指點、糾正。
二蛋在龜島上住了一段,始終沒見什麼人或東西來向他尋仇,恐懼也就慢慢消解了。
對於老頭來訪期間,我和柳枝表現出來的不可思議的馴服行為,我倆想破了頭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是想當然的認為這是一種影響人心神的巫術,而巫術力量的來源,正是老頭帶來的那枚金戒指。
只是那金戒指,我跟柳枝都知道是寶貝,可落在手上,全無在老頭手上那般神奇,既不會蹦來跳去,也沒有其他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就是一長相奇特的小金塊,作用跟一塊石頭沒什麼兩樣。
後來,淩少寶偶然來訪,帶了一大堆有用沒用的禮物,看見小金塊很感興趣。柳枝作人情主動送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