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一瞬間,那擔架上的麻叔竟然目光逮到了躲在一邊的我,表情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用手一直指著我,老遠還扭頭看我。
我的心裡頓時涼了半截,一定是麻叔想起來,那個狗雜種就是之前我想送給他,卻撒我一手尿的小夜叉。
因為麻叔受傷,平日的生活安靜了不少。
我每日裡給琴夫人洗洗腳,拉著小夜叉四處溜達,啃啃豬頭,或者找朱貴他們敘敘舊,也過了幾天清靜日子。
柳枝一直警告我,說我“該低調點兒,不然說不定哪天麻叔就會把我腦袋搬家”。
其實,我也時常猶豫要不要去看看麻叔,探探虛實,但怎麼也提不起那個膽子,而且叫我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兒,給人低三下四的上門道歉,我也實在懶得去辦去想。
再說,我故意把小夜叉扔到人群裡,跟它的一大群狗兄狗弟們大搖大擺地吃喝拉撒,也始終沒見什麼人尋它的仇。說不定,麻叔英雄氣概根本就不當回事兒呢!
大約過了七八天,我正一臉茫然地在庭院裡走著,遠遠地看見幾個人抬著麻叔走了過來,躲是躲不及了。
“最近升為洗腳奴,這霸天就有點瞧不上我這上歲數的人。”麻叔冷笑道。
我連忙陪笑:“哪敢啊!託麻叔您的福,還湊合。”
“那我這腿,是不是該託你的福呢?不,託你那條野狗的福呢?”麻叔拍著自己受傷的腿說。
看這架勢,麻叔應該是什麼都整明白了。這時候,這老混蛋怕是忘了說要“罩著我”的,他還曾當眾好好栽培過我,說翻臉就翻臉了。
我急忙解釋道,“不,麻叔,這哪跟哪啊?就是那頭小畜生,根本不懂事兒,要是回頭您不解氣,回頭宰了給您敖湯喝。”
“畜生究竟是畜牲,對吧!畜生犯的錯,只有畜牲來負責,那要人幹嘛呢?”麻叔突然不一般的理智,讓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果不其然,麻叔接著道:“都說殺人償命,那你看我這條腿折了,狗的主公該怎麼辦呢?”
旁邊一個手下說:“把它主人的兩條腿給打斷。”
“好主意!”麻叔伸手拍拍那個手下的後腦勺,朝我笑道,“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我……”
我脊背立時冒出冷汗,覺得麻叔此刻精明得可怕,要是再不逃,肯定被兩條腿打斷,於是當機立斷,拔腿就跑。
麻叔的一名手下見狀,一下子撲上來把我撲倒在地,然後牢牢按住。這時,麻叔地拿出一隻大木棒,笑吟吟對我道:“你還跑啊!”
就在這要命關頭,琴夫人的貼身丫鬟突然進來,帶話說讓我立刻進宮,伺候琴夫人洗腳。
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大聲叫道:“琴夫人,琴夫人叫我洗腳的,你們可耽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