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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個月前一個明媚的下午,我永遠會記住它,就像記住我跟毛毛結婚的那天一樣。我被一種懶惰的情緒困住,呆在家裡沒有出去。
那時夏天還沒來,我躺在屋前的幹草堆上,用左手放在眼睛上遮著太陽,右手隨意地垂下來亂晃。
我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可是很難說清楚我具體在思考什麼內容。
我就那樣躺著,身邊的雞們走來走去,紛紛趁著陽光明媚,覓食、挑逗異性,拍拍翅膀,咯咯叫喚,偶爾也會有塵土被雞抓撓到我的臉上。
小豆子跑出去玩了,毛毛把豬喂飽後,也安生下來,坐在屋簷下做針線活,她的閑暇就是不是打毛衣就是做針線。雖然往往整出來的東西毫無用處,但她一向樂此不疲。
她看見我在幹草堆上睡覺,並不理我。
我眼睛微閉,一直沒睡著。
我的腦海裡有個像蛇一樣的東西,一直在蜿蜒曲折、曲折蜿蜒,它四處撕咬、撒歡,又好像在大喊大叫著什麼。我想要抓它,警告閉嘴,讓它安靜下來,可根本不起作用。
我模糊地追蹤著蛇一樣的東西,穿過深邃的峽谷,趟過冰冷的河水,然後欻一下,飛到湛藍的天空中。越追越近,可還是追不上。
這時,我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點,透過指縫,我看到湛藍的天空,下面是一座懸在空中金光閃閃的雪山。我突然坐起來,腦海中那蛇一樣的東西被我抓到了,正吱吱地發出哀鳴。
我的舉動引起了雞們的驚慌,毛毛也吃驚地往我這邊看去。
我大聲喊道:“我看見,看見雪山了!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毛毛一臉愕然:“雪山?沒有啊。”
我著急地指給她看:“就那兒,傳說中的他姥姥山!”
毛毛順著我的指向,使勁地揉揉眼睛,仍舊一臉愚蠢的表情:“哪有什麼他姥姥山?發神經了吧!”
我再看,果真沒有了。
“哎,我明明剛才還看見的,那上面閃著金光,可能有金子呢!”我撓撓自己的頭發:“我小時候應該就見到過他姥姥山,後來忘了。剛躺這兒那會兒,還一直琢磨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毛毛的臉立刻變了色,她緊盯著我,好一會兒,她忽然邁動著肥胖身軀以驚人的速度向我跑來,拉我進屋,把我按到床底下。
我問她什麼事。她也不回答,待把床單放下來遮著,自個兒也費事地爬進來,才鄭重地對我說:“你病了!”
我問她什麼病。她很嚴肅,告訴我是很嚴重的病。我說:“就因為我看到了他姥姥山,就得了很嚴重的病?”她點了點頭。
我解釋說:“那可能是我小時候看到過,後來記不起來,所以我才腦袋裡一直想著雪山的事。這次又看到了才很驚奇的。可能那雪山離得遠,被什麼雲呀霧呀給遮了去……”
毛毛捂著我的嘴:“噓——”她竟然示意我要閉嘴。
我莫名其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從床底下鑽出來,又粗暴地拉出毛毛,邊往外走邊說:“這有什麼大不了,不就是個他姥姥山嗎?我看見了怎麼了。你還不讓我說話了?我一個大男人,這個家我說了算……”
我一轉身,卻發現毛毛的臉上全是眼淚,正啪啪地往下面掉。
當天晚上,毛毛做紅燒肉,我給燒火,兩個人誰也不搭理誰。隔一陣,毛毛就會開啟鍋蓋,奮力翻動著鍋鏟,不時擦一下脖子上淌下來的汗。
我嫌屋裡太沉悶了,就說:“我看見了雪山,我想到上面看看。”
這一句話才說完,毛毛立時定住不動了,任由剛炒好的肉在鍋裡嗞嗞叫。我正欲上前看看毛毛怎麼回事。毛毛突然用鍋鏟在鍋上重重一砸,只聽嘡的一聲,鍋破了,紅燒肉全順著破處漏到了柴火上。
我急忙搶上去,喊道:“肉,肉!我的紅燒肉!”惱怒地看向毛毛,她卻突地一轉身,把手中的鐵鏟重重地砸到我的身上,接著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此後,毛毛就說我病了,病得很嚴重,老給我吃藥。那藥吃起來甜甜膩膩,像放了糖的肉湯,但實際效果卻像□□。
雖說這種做法不太正常,我腦子裡也糊裡糊塗,但每次一有情況,就這麼跟毛毛大戰一場,我的病情還真的有好轉,而且越來越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和可愛了。
只是自此,即使把眼睛睜得生疼,我也再沒看到過懸浮在空中閃閃發光的他姥姥山。我明白,我腦海裡那個蛇一樣的東西給我捉到後,卻吱吱叫兩聲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