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站在那裡,耳邊不斷地回響著她這句話,分明沒什麼的,不過是一句普通的安慰話,可他的心輕輕地泛起了漣漪。
左心口那兒重重地跳了幾下,他微微張唇深吸一口氣,將胸口那按捺不住的情緒壓下去,他盡量平穩地開口,“嗯,謝謝。”
“你不用太擔心,我換了衣服,除了樓下的管理人員,沒人認識我,管理人員認識我,你也交代過他,所以他就讓我上來了,你說不要我過來,可你手還沒好……”她像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地說。
說到最後的時候,她停了下來,推開他,自己進了門,在玄關處換了鞋子,“不早了,我先給你做晚飯。”
她熟練地先煮飯,接著清洗食材,將食材放在一邊,準備飯快做好的時候再炒菜,轉頭就看到在身後的蔡毅柯,她奇怪地說:“幹嘛跟著我呀?”
“嗯。”他沉默了一下,“想洗頭。”
她默默地看他,他也同樣默默地看她,突然,她恍然大悟,“你要我給你洗頭?”
“可以嗎?”他禮貌地問。
“可以啊。”她還以為他怎麼了,原來是洗頭,這麼簡單的事情說一聲就好了,他幹嘛弄得背後靈一樣跟著她,“飯還沒煮好,我們先洗頭好了。”
男生洗頭肯定沒有女生麻煩,所以她想著先洗頭。他點了點頭,兩人一起進浴室。
她先去櫃子裡找了幾條幹淨的毛中,他已經在一邊等著了,她讓他坐在浴缸旁,向下低著頭,拿著毛巾覆在他的後頸,“我開始了,水流到眼睛,跟我說。”
“嗯。”
她拿著蓮蓬頭先打濕了他的發絲,接著拿著洗發精,搓揉著出了泡沫,小心地放在頭發上,手指靈活地在他的頭皮上按摩著。
蔡毅柯很高,即使坐著,也還是很高大,她手抬著沒一會兒就有些累了,嘀咕了一句,“長這麼高幹什麼。”
“是你太矮了。”他回了一句。
她生氣地加重了手指的力道:“你說誰矮!”
“你。”
她更加用力地按摩著他的頭。
低著腦袋的他發出沉沉的笑聲,“嗯,這樣的力度不錯,剛才太輕了,跟貓抓似的。”
她給他洗頭洗得臉都紅了,不僅僅是手抬著累,更因為被他嘲笑,揉了一會兒,沒好氣地說:“差不多了。”
她開啟水,另一手揉著他的發絲,水沖掉了泡沫,發絲柔軟地貼在她的手指上,絲絲地纏繞著她的指腹,癢癢的,滑滑的,她不禁走神。
“眼睛進水了。”他開口打破浴室的靜謐。
“啊?哦。”她連忙將另一條毛巾遞給他。
他接過,擦了擦臉,她仔仔細細地替他沖淨了泡沬,關了水,又拿著毛巾替他擦頭發,擦得半幹了,她讓他起來,去外面吹頭發。
她擦幹了手,走到外面,他坐在床上,她脫了拖鞋,直接踩上他的床,看他的目光掃了一眼她的腳,她揚聲道:“你高,我不站在上面不好吹。”
他笑了,“我沒說什麼。”
“是、是,你沒說什麼,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的潔癖症要發作了。”她羞惱地說。
“嗯,我盡量控制。”他一本正經地說。
她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你不要跟我說話了。”氣死她了,她開啟吹風機,吹風機發出轟轟的聲音,一時間也不覺得臥室的安靜顯得突兀。
從她進門開始,他們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再說案件,好像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一樣。
等他的頭發吹幹了,她放下吹風機,“我去炒菜。”
“笑笑,辛苦了。”他看著她,眼神真誠。
她頓了頓,突然伸腳踢了他的膝蓋一下,“你閉嘴,我總覺得你又要說什麼我不喜歡的話了。”
她的話令他莞爾,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看他,“你不要對我太客氣了。”
看她離開了房間,臥室裡那股屬於她的活力也被帶走了,他靜靜地坐在那裡,手輕輕地放在左心房上,之前澎湃跳動的節拍慢慢地緩下來了。
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他放下手,想到她溫暖的擁抱,情不自禁地笑了,她還是這樣可愛,即使他當初拒絕了她,在他遇到困難的時候,她仍舊會毫不吝嗇地站出來,跟他站在同一條船上。
一點也不記仇,她臉皮薄,被他拒絕了,居然躲了他九年,連過年都不回去,是怕遇到他嗎?
他認真地思考,是不是當初拒絕得太快太狠,所以嚇跑了她。算了,不要再去想了,過去了就過去了,沒什麼好想的。
現在他們的關系也挺融洽的,和以前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