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柴未樊且驚且喜地轉過頭。
“果然兒女都是父母的債,便是你有心事瞞著姑母,姑母也不曾說什麼,做什麼這幾日要同姑母如陌生人般對待。”惠太妃長長嘆了口氣。
柴未樊眼眶微濕,慢慢倚過去,抱住她胳膊,輕輕呼喊,“姑母。”
這幾日,她與姑母很少說話,生怕姑母心裡還生著她的氣。
“都是樊兒不孝。”
惠太妃拍拍她的手,說:“你心裡有顧忌,姑母也不逼你,你什麼時候想跟姑母說了再跟姑母說。”
“嗯,謝謝姑母。”
過了幾日,柴府送了貼帖子進宮。
柴未樊收到帖子,當日在佛龕前跪了一整個下午。
不知不覺,父母已然去世十年之久了。
十週年,柴府打算給柴父柴母做場法事,柴未樊自然沒有不應允的,那兩天她還要出宮住兩天。
眼看時辰到了,聽晴和聽芙忙心疼地將柴未樊扶起來,小宮婢去攙扶身後的盛盞和卷碧,幾人將柴未樊扶到床上,又是按摩又是塗藥。
聽晴紅著眼睛,勸道:“姑娘,您後天出宮,且還有的跪,這時候跪壞了身子可怎麼好。”
柴未樊嘴裡“嘶嘶”地倒吸涼氣,聞言萎靡道:“明日不跪了,將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回姑娘,收拾好了。”
“盛盞和卷碧沒事吧?”
“沒事,她們常年累活,不比姑娘您,身子強壯得很。”
“嗯。”柴未樊閉上眼,只覺滿心疲憊,幹什麼都不得勁,只想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大抵就沒事了吧。
每年父母忌日,她總要失落兩天,只有到父母忌日這兩天,她才能像個父母還在的孩子盡情地難過,失落,彷彿還有人能不計後果地包容她。
這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哪怕她已經不記得父母的面貌。
這次法事在皇覺寺舉行,柴未樊先去皇覺寺沐浴齋戒七天,第七天由方丈主持,眾僧開壇講義,吟唱誦經,願亡人不受阿鼻之苦,早日複入輪回。
柴未樊著一身素衣,端端正正叩拜三個大禮,又上了三炷香。
如此,方禮成。
盛盞和卷碧同樣身著素衣,忙上前把她扶起來。
柴未樊邁出佛殿大門,看到祖母正在與方丈交談,她走過去,只能聽到,“無災無難,保佑百福”的尾語。
柴老太太舉手合十,回一禮,“謝過方丈。”
方丈慈眉善目,清脫出世,合十還禮,“施主不必多禮。”
待方丈轉身離開,大太太扶著柴未嫻,以及柴老太太,神色俱是喜氣洋洋,再看柴未嫻,眉眼間也滿是溫柔和喜悅。
“我就說無事,大夫都看過,確認無事,偏你們非要再求方丈一句話。”柴老太太嗔道。
大太太喜笑顏開,“這不是嫻姐兒頭一胎,昨個又不小心磕到床板,兒媳心裡實在擔憂得很,生怕這孩子有個萬一,有方丈的賜福,兒媳心裡就穩妥了。”
“你啊!正好我們一會也要回府,嫻姐兒你跟我們一道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嗯,我聽祖母的。”柴未樊嘴角含笑,有了孩子,她整個人都溫和起來。
柴未樊淡淡地看著眼前喜慶的一幕,心下嘲諷一笑,突然開口,“孫女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