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未樊心裡澀澀,鼻尖一酸,“那,宛哥哥你到了那裡,要記得給我寫信。”
“這是自然。”
頓了頓,寧王讓她坐在身邊,問:“你最近和皇上如何?”
柴未樊心裡一驚,下意識想到自己那些心思,難不成宛哥哥早就看出來了,面色迅速染紅,她不禁側過身,小聲道:“宛哥哥說這話,何意?”
寧王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悄悄染紅的耳垂,片刻,恍然一笑,分外輕松愜意地一嘆。
“如此,我可放心了。”
柴未樊心髒不可忽地一跳,她立即瞪大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看,“你放心什麼了?宛哥哥,你淨說胡話!”
眼看她惱羞成怒就要動手,寧王急忙道歉:“我錯了,不放心,我不放心。”
柴未樊被他這敷衍無賴的語氣羞得麵皮脹裂,真是,真是恨不得狠狠捶他兩拳,若不是顧忌著他還病著,她非……
想到宮裡頭和朝堂上的形勢,她不覺頹喪萎靡,沉沉垂下肩膀,輕聲道:“宛哥哥你別說這種話了,事情哪有想的那般容易呢。”
即使皇上真的對她有意,但是太皇太後就是隔在他們之間的第一座大山,更別說還有姑母,朝臣之流。
寧王收了笑,不過片刻,他望著柴未樊,一言一語道:“你別擔心,你只要記得,宛哥哥永遠站在你身後。”
他明白柴未樊的顧慮,只是那些事情於如今年少力壯,睿智多謀的四皇弟來說,只是小事一樁,他們都還年幼,有大把的時間去掌控整個朝廷,至於太皇太後那裡,有他和皇上去說和,總有一天,她會答應的,無論太皇太後再心如鐵,再顧忌朝臣,她總是一個普通的愛孫如命的祖母。
柴未樊望著寧王,神情愣怔,好一會,方緩緩點頭。
皇上不想洹河公主留下,這個在那天就表明了態度,朝臣卻有不少人覺得這是和卡伊諾王國加強聯盟的好機會,若怕妨礙到聖上,完全可以將洹河公主留下,然後打發到一個偏遠的園子裡,不在京城和皇宮留,就不會妨礙到他了。
對此,柴未樊只想往那些朝臣臉上噴兩大口茶水,這不是白白耽擱一個美好女子的一生嘛,合著不是他們自己的子女,所以一點也不顧忌。
皇上這次鐵了心,不想留著洹河公主,面對朝臣源源不斷的奏摺,他直言道:“朕只要想到她在朕的國土上停留,便夜不能眠,食不下咽,誰再多言,便等同謀逆犯上,直接拖下去,且族中子弟再不納用。”
如此,那幫蠢蠢欲動的朝臣才算按捺下去欲要大戰三百回合的心,他們自個沒了烏紗帽不要緊,卻不能影響了族中子弟,至於那些可以攪動風雲的世家,也懶得在這件小事上跟皇上置氣,是生怕皇上看他們更順眼些嗎?
最終確定這件事後,不說卡伊諾大王子如何垂淚頓足,洹河公主卻如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飄到了永和宮,抱住柴未樊就是一個輪圈,嚇得柴未樊壓住驚叫,急聲讓她放她下來。
洹河公主卻嘿嘿一笑,說:“其實,我覺得即使我不去求,皇上也肯定不想留下我,畢竟,他心裡的可不是我,對著另一個讓他放在心間的人,他總不願惹她傷心。”
柴未樊一羞,隨即惱怒,捶她,“好你個福朵,竟說胡話調戲我,今日我非要與你算賬不可。”
洹河公主立即起身躲避,面上笑容陽光明媚,爽朗大方,一如兩人剛見面時,當時她便是揣著這個爽朗陽光的笑容,問她,“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想到她不日便要離開,柴未樊心裡微酸,又為她而開心,如此一喜一酸間,不由悵惘,這個朋友,來時事發突然,毫無準備,走時卻依依不捨,難舍難分。
轉眼間,便到了月末,春獵一事還未有個結果,卡伊諾國的人卻被反複調查好幾遍,確定沒有嫌疑後,終於放行。
洹河公主來到這裡不久,便換上了大酈朝的衣服,她以為自己終生都要穿著這身衣服,卻不想還能重新穿上自己的衣服,陪著大兄一起返回家鄉。
望著一身綺麗異國服裝的福朵,柴未樊心裡酸澀,瞬間便淚眼盈盈,二公主站在她旁邊,亦是眼眶紅紅,洹河公主望著她們,難過不已,卻又端莊自斂,輕輕斂裙,對她們行拜別禮。
再見了,我的大酈朝朋友!
柴未樊站在宮牆內,眼看著高旗飄展,烈風凜冽,高大軍馬勇士鏗鏘有力,高歌前行,飄著異域風采的青藍色紗織烈風中逶迤蕩漾,黑褐色的頭發隨風散開,宛如張開的花蕊,鬱郁吐香。
願你此行平安,福朵!
洹河公主走後沒幾天,寧王也告別太皇太後和皇上,啟程準備離開。
盡管太皇太後諸多不捨,但寧王身子不適,的確不能久留京城,她只得眼含熱淚,握緊他的手,殷殷囑咐。
柴未樊再次送別一人,望著遠行的寧王府馬車標誌,她內心酸澀不已,空落落的。
皇宮好不容易才熱鬧幾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