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柴未樊沉默下來,片刻,她說:“臣女有錯,不該因一時情緒激昂而枉顧宮規。”
皇後娘娘盯著她,冷冷的目光似要把她刺穿,“所以呢?違反宮規的後果,柴姑娘想必很清楚吧?”
輕者禁閉自省,重者扣跪一日。
柴未樊自然清楚。
皇後又說:“現下皇上與太後娘娘都不在宮中,正是人心散漫的時候,柴姑娘大大小小也算個主子,當為底下宮僕立得表率才是,如今卻公然當頭違反宮規,依本宮看,柴姑娘當是得好好緊緊身子了。”
這意思,卻是說她得受重罰,若柴未樊此時再不明白皇後是針對她,她就真成了傻子了,只是她不明白,她與皇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以前皇後身份尊貴時,她也對她一向尊敬有加,皇後今日為何刻意針對。
柴未樊自然不想白白受罰,莫說她剛才哼唱十分小聲,而宮規裡說擾亂宮廷的妍歌豔舞才當受罰,她哼唱的程度怎麼可能達到擾亂宮廷的地步,況且宮規是宮規,實際上一些灰色地帶的小事情,大家根本就不在意,之前過年時,她走在路上,就經常聽到宮女在小聲哼唱,也沒人大過年去討個晦氣。
只是現在卻確實難辦,皇後硬抓住她這點,她也沒辦法反駁,而能為她撐腰的皇上現在不在宮裡,太皇太後最近身子也不大好,這等小事自然不能打擾她,她又不想麻煩姑母,最重要,要將眼下這關過去。
心思翻轉,她還沒想出什麼由頭,身後突然伸出一個胳膊,硬生生將她扯了起來。
寧王臉色冷淡,“地上冰涼,皇後娘娘有什麼話慢慢問就是,何必讓人跪著,就是太皇太後也沒有讓人在大冬天一直跪著的時候。”
柴未樊未料及到,措手不及,正滿頭霧水,皇後卻瞬間黑了臉,寧王這話是在編排她呢。
她慢慢呼口氣,“倒也是,柴姑娘現在身份不同往常,尊貴得很,即使在本宮跟前,也不能一直跪著。”
寧王收住冷色,緩緩綻放一個笑容,“您說的在理,我們樊丫頭的確今時不同往日,太皇太後也對她十分關愛,輕易不會動怒問詢。”
還是拉著太皇太後編排她,太皇太後都不會輕易問詢,她一個過氣的皇後又有什麼資格和底氣,皇後幾乎咬牙,“寧王殿下能言善辯,只是柴姑娘違反宮規這事卻是真真實實,你勢必要給個說法。”
“違反宮規?”寧王驚訝,“有嗎?哼哼幾聲就違反宮規了?”
“自然!訓誡書冊上明明白白記錄著,寧王殿下要不要去翻看一番。”
“這就不必了,訓誡手冊傳了幾十年,都是老糟舊的東西,如果真認真翻看恐怕會把人看暈,”說到這,他微微一笑,“誰說當今皇上不喜人在宮中哼唱呢,一代天子一個情勢,時不時添點再去點,冊子早就不成系統了,您說是吧,皇後娘娘?”
皇後指著他,氣得胸脯起伏不止,“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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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皇後那裡脫身出來,走在路上,柴未樊低頭耷耳,情緒十分低落,“宛哥哥你怎麼進宮了?”
“還說,你買了那麼多東西,結果全忘我馬車上了。”
柴未樊看了眼他身後侍從手裡的東西,‘哦’一聲,繼續低迷,“聽晴,聽芙接過來,麻煩宛哥哥了。”
寧王看著她,微微嘆息,“怎麼了,心情不好?”
柴未樊疑惑不解,“皇後為何找我的麻煩?我自認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
“這世上有許多事情說不清的,哪裡是一句對不起,對得起能弄明白的。”寧王垂眸,“若都像你這麼想,宮廷的紛爭早就不複存在了。”
柴未樊轉頭,看他,“宛哥哥是說皇後娘娘怨憤於……世事嗎?”
“世事?”寧王將這兩個字在嘴邊纏繞一圈,嘆笑,“可不正是世事,世事無常啊。”
想了想,又教訓,“你這丫頭,怎麼淨在我跟前耍威風,怎麼在皇後跟前就萎靡了?”
柴未樊嘟嘴,“我怎麼知道皇後娘娘突然發難,這不是一時愣住了嘛。”
再說,她知道宛哥哥最疼她,所以在他跟前才這麼肆無忌憚,柴未樊抿唇一笑,從低迷的情緒中走出來,也罷,這世上有人喜歡她,呵護她,自然就有人不喜歡她,找她麻煩,甭管是什麼理由,她自端正不弱,就沒人能將她打趴下。
寧王還在絮叨,“你以後長點心眼,別被別人欺負了還傻傻不知道反駁,我和皇上哪個不是你的靠山,你怕什麼!”
柴未樊無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東西我拿到了,你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