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她看見一個熟人,那人正在認真聽別人說話,身子立即立直,腦袋伸出視窗,不自覺朝那邊觀望。
寧王注意到,問:“怎麼了?見到熟人了?”
柴未樊點頭,遲疑道:“算是熟人吧。”
寧王只是順便一問,沒想到真有熟人,他靠過來,好奇:“哪個?你還有認識的書生?”
想到戲臺話本裡那些常見的窮書生貴小姐戲碼,他臉一肅,認真問道:“樊丫頭,你沒認識什麼不正經的人吧?”
柴未樊滯住,無奈,“宛哥哥,你胡說什麼呢?那人是大伯母的親戚,就住在柴府別院。”
寧王心裡默默吐槽:就是這類書生,尤其是誰誰的窮親戚之類,才最需要注意,樊丫頭常年在宮中,被他們保護著,心性單純,被誰騙了都不知道。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他並沒表露出來,轉而站起身,說:“既然如此,今日又這麼有緣,不見見多可惜。”
柴未樊跟著站起來,不同意,“不好吧,也不是很熟,他一看就很忙,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了。”
寧王已經推開門準備出去,“話不是這個理,觀你的態度,對這個朋友觀感很好,那我肯定要認識認識了。”
說著,他已經順著樓梯,走了下去,柴未樊怕他說什麼不該說的,急忙跟上去。
走到下面,寧王已經同宋言珂交談起來,柴未樊整理了下裙擺,走過去,微笑打招呼:“宋公子,好巧。”
宋言珂轉頭看她,眼瞳深深,“柴姑娘。”
柴未樊不好意思跟他介紹寧王,“這是我哥哥,姓寧。”
但是宋言珂知道,二房就柴未樊一個人,所以這個哥哥又是哪方面的哥哥,恐怕是通天的哥哥,才能讓有深厚背景的狀元客棧讓步,他淡笑,“寧公子好。”
寧王笑眯眯:“幸會,幸會。”
他看看柴未樊,又看看宋言珂,漫不經心道:“宋公子來這裡,看來也是才子一流,我那裡有套《陸文公詩集》,正好適合宋公子。”
柴未樊愣怔,宋言珂臉上已經沒了笑容,“謝寧公子厚愛,然君不受祿,更何況你我並不相識,豈敢憑空接受寧公子好意。”
“哎,不能這麼說,你是樊兒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況且我那裡這樣的文集多的是,送給有才之人才不枉它本身的價值啊,你說是不是,樊兒?”寧王突然問柴未樊,而且笑眯眯加一句,“你自小出身勳貴世家,什麼都不愁,不知道底層人讀書有多麼辛苦,一本絕版的詩集對他們來說完全是觸控不到的東西。”
柴未樊臉色變了,雖然不懂宛哥哥為什麼這麼說,但明眼人都能聽出來他話語很沖,她剛準備開口說話,宋言珂已經站起身,雙拳緊握,受刺激微微顫抖,但還是保持自身儀態,大大方方對寧王說:“謝過寧公子一片好心,然珂讀賢書,明聖禮,學至今,並不過分奢望《陸文公詩集》這樣的寶物,若說珂內心又什麼想法,唯希望向陸文公學習,做一個修養文識皆通達的人。”
說完,他朝柴未樊頷首,“柴姑娘,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眼看著宋言珂一點點走過他們跟前,直至走出大門,背脊挺直,盡顯傲然之色,柴未樊陡然變臉,對寧王冷哼,“宛哥哥,你這是作甚?沒人在乎你有多少絕版詩集,你又何必在人跟前炫耀。”
寧王摸摸鼻子,好生哄她,“都是我的錯,說話不經腦子,哥哥給你道歉,不要生氣好不好?”
柴未樊要氣死了,轉身就走,“那是我朋友,你卻這麼對他,討厭死你了!”
寧王嘆氣:他這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這個小傻瓜和皇上那個小笨蛋,既擔心你受人欺騙,又擔心皇上顧及不到的地方,你傷了他的心。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個宋公子目前看來還不錯,希望不是沽名釣譽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