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老太太喚她上前,抱住她“心兒肝兒”地叫了幾聲,然後說:“如今可好,終於回到家了,你不必寄住在別處,老婆子也不用夜夜惦念,睡不安穩了。”
“勞祖母掛心了。”
“傻孩子,說這些做什麼,你安安穩穩的,比一切都好。”
柴未樊低下頭,似羞澀般笑了。
大太太放下茶盞,也笑:“媳婦也心疼四丫頭,年紀小小就離了家,雖都說宮裡千好萬好,但是怎麼也比不上家裡自在不是。”又說,“有大伯母疼你,若了缺了什麼,受了什麼委屈盡管跟大伯母說。”
柴未樊起身,略福身,“謝大伯母疼愛。”
在寧順堂待了約大半個時辰,柴未樊回到自己的鑫雨閣,勞累一天,身子實在乏了,就直接躺床上歇息了,雖三年未回來住過,但這裡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剛躺下,眼睛還未完全適應,身體卻比眼睛更早的適應了,不到半盞茶功夫就睡著了。
再次睜開眼,眼前昏沉沉,泛白的光芒從沉褐色紡棉帷帳縫隙裡溜進來,她眨眨眼,緩緩坐起來。
聽到她這邊有動靜,盛盞悄悄走過來,掀開個角看了眼,確定她真的醒了,才小心將帷帳拉開,緩緩走近,輕語:“姑娘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吧?”
柴未樊點頭。
盛盞順便細聲細氣跟她稟報今天整理的事,“奴婢剛剛繞著院子和院子周圍走了一圈,又問了問府裡的丫頭,沒什麼大變動,只唐嬤嬤前年就被她兒子接到莊子上養老了,原先鑫雨閣的丫頭們也被安置得好好的,沒任何問題。”
柴未樊剛睡醒,腦子還不清醒,聞聽此話,在腦子裡過了一圈才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她之前打算進宮,知道自己以後大抵沒什麼機會回府了,所以早早就給伺候在鑫雨閣的老人尋了出路,除了自小跟她一起長大,預備帶進宮的盛盞、卷碧二人,其他人——唐媽媽是她的奶嬤嬤,自小伴著她長大,對她十分疼愛,只是她要進宮自然不能再在身邊伺候她,所以她就給唐媽媽找了個府裡的閑差,其他丫鬟也打散安置到各個院子裡。
盛盞繼續說:“現在在咱們院子裡伺候的,管事媽媽兩名,二等丫鬟四名,粗使丫頭四名,除管事媽媽是老太太和大太太賞來的,其他都是家生子或外面採買來的。”
柴未樊在心裡算了算,加上盛盞和卷碧,她身邊就有十二個伺候的了,比之府裡的大姐兒亦不遑多讓。
走到花梨木桌子旁,坐下,柴未樊隨手拿起一盅芙蓉白玉盅把玩,此盅質地細膩,芙蓉花開連枝,青蔥白嫩的玉指扣在上面,與之交相輝映,甚是好看!
她頓了下,放下茶盅,轉頭打量四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貼牆放置的一排桃木鑲珠立櫃,漆紅流光,再則朱漆描金花卉紋架格,上面釉彩百花景泰藍瓶,羊脂玉座飾,玉竹雕刻筆洗等不一而足,尚有雕花細木軟榻,一扇松柏梅蘭紋屏風,再裡間一張漆雲刻紋事事如意的架子床,另青玉妝臺。
整個房間奢華妥帖,處處精緻!
盛盞小聲說:“聽聞鑫雨閣的整頓是大太太吩咐人做的。”
大伯母為人辦事一向妥帖,柴未樊笑著搖了搖頭,正好卷碧進屋,見柴未樊醒了,喜道:“姑娘醒了,是不是餓了?奴婢這就吩咐人將小廚房熱著的飯菜端上來。”
過了會,熱了又熱的飯菜總算端到她面前——
柴未樊正好餓了,揮手讓丫鬟們退下,只留下盛盞和卷碧伺候她,然後坐下來安心吃了晚飯,說實話,柴府的飯菜比起宮裡還要更豐富美味些,不是說宮裡飯菜比不上柴府,只是之前她和姑姑是不受重視的,被人忽視的小透明,禦膳房自然不會費心思給她們上好飯好菜。
而如今,柴府重視她,比起三年前吃得好得不止一點半點。
吃過飯,她見了下院子伺候的人,兩位媽媽分別是田媽媽,孫媽媽,看起來都很溫和,對她親切中不乏尊敬,另外幾個丫鬟的名字卻沒一下子記住。
不過她並不強求這些,日後時間多的是,想讓她記住的自然就會往前湊。
當天晚上,老太太召集眾人在寧順堂用了晚膳,吃個團圓飯,順便當為柴未樊接風了,畢竟她只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也不好興師動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