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要長大,現在就能保護你!”
她漂亮的眼裡晃著得意,語氣張揚,帶著童真的傲氣。話裡意味,自己都未必是明白的。
光線柔和,夢得氛圍只有無憂無慮和純淨。沈蘇醒來是唇邊帶笑的。
她笑著,反應過來,手按在臉上痛哭。
分不清是不是真發生過的回憶,還是純粹的夢。
……
“你做得很好,”陸謙眼底有深深驚訝,沒想到在他眼裡那麼正直君子,還有點小學究樣守教條的沈蘇,能有頂著刑警公檢的壓力,把謊圓掉的本事和決心。
他毫不掩飾贊許地說:“如果我是陸琴揚,一定會為你覺得驕傲和欣慰的。”
她身子微微一顫。
眼眶紅著,心裡卻蔓延著無力感。
可最後,謝宇奇被判故意殺人。也僅十一年刑期。
不說他三十歲就能出獄,就算他坐牢坐到死亡那天,也並不能挽回任何事情。
那個愛打扮愛跳舞,愛笑愛熱鬧的陸琴揚,就是回不來。就算沈蘇願意去做任何事,她也回不來了。
雨後的山極靜,只有風聲。
沈蘇抹幹淨臉上的淚,不好意思地抬眼,從陸謙懷裡輕掙出來:“你是來看長輩嘛?”
她換了話題,陸謙沒有接話。
短暫沉默,他不知在想什麼,隨口說:“我媽葬在這裡。”
她“嗯”了聲,猝然地抬眼,再也說不出什麼來。
六角亭昏暗光線下,空氣帶著蕩暄濁的清泠。
陸謙臉色陰鬱,聲音卻輕松地說:“我五六歲大的時候,她查出來胃癌晚期,沒辦法手術,化療也治不好……不用這樣看我,早就不傷心了。”
手機鈴聲響起。
他接起電話,簡單地應幾句,結束通話。
“走吧,車開進來了。”
車燈晃過一道光束,綿綿細雨輕飄飄地斜下,才知道雨從來沒停。
陸謙把沈蘇的傘拿在手裡,撐著自己的傘。
今天外面天很冷,車內開著暖氣。司機是他家裡僱的,一位姓林的中年人。只有難得要回父親家的時候,陸謙才會讓林叔來接。
坐進去,渾身暖洋洋的。他報了沈蘇的家裡地址,車開起來。
陸謙剛從車子後備箱拿了兩瓶礦泉水喝餐巾紙,把一瓶遞給她喝。又拉起她的褲管,去看膝蓋上的傷口。
摔倒蹭到石塊刮出的鮮紅的傷,還好,不算太嚴重。
沈蘇低頭看著,心下微動。
她竟然希望那跤能摔得很嚴重,身上疼得厲害就能讓她心中好過點。
瞬間,明白自殘的人是怎麼想的。
她抬眼,就看見陸謙一直打量著她。“疼不疼?”
“不疼。”
“不疼?”他拿礦泉水濕潤紙巾,小心翼翼地按壓擦拭黏著褲子纖維的傷口,把髒東西都盡量擦掉點,認真囑咐,“回家就拿紗布包起來,不要碰水。”
沈蘇的外套在體溫跟暖氣下漸漸被烘幹,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她整天什麼食物都沒吃,又哭了半天,難免疲倦得不行。她點點頭,嗯了聲。
陸謙見狀就把肩膀挪過去,語氣低柔:“先睡會兒,很快就能回家了。”
沈蘇猶豫下,也就聽話地靠過去,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