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蘇把水龍頭開到最小,細細水流沖洗手腕上的紅腫和髒汙。自來水淌過手腕,帶來冰涼涼的感覺。春寒料峭,氣溫還不高。
她身上只穿一件薄薄襯衫,不到半響,手漸漸凍紅。
直到手腕沖幹淨,露出清晰破碎的傷口。
她目光垂直,像是在發呆。並不及時抽手。
想到陸謙。
想著他臨走的時候那種眼神,和那句話。
讓她自己去醫務室。
為什麼沒對她惡語相向呢。這樣她心裡可能還沒那麼大的內疚跟難受。
搞砸了。
她自己把事情都搞砸了。
她黯然地抬手摸了下眼角。
“沈蘇,你在哭嗎?”
語氣是純粹的疑惑。
身後沒有腳步聲,卻突然出現個身影。沈蘇心裡一驚,轉頭看去。
夏商商手裡握著手機,看樣子正在發簡訊。
停下來打量她。
見沈蘇滿身狼狽,但臉上沒有淚痕,甚至還算神色平靜。她眼裡不由露出絲意外,隱約帶點欣賞,解釋說:“哦,剛剛從側面看,還以為你是在大哭特哭。”
沈蘇搖搖頭,不想說話。
陽光下的臉很蒼白,長睫下的黑眼珠照得發亮,頭發又細又軟。
據說發絲纖細的女生心也偏細。五官標準的清秀美人,柔柔弱弱。
夏商商覺得自己可能是以貌取人了。
她說:“去醫務室沒?去醫務室吧。”
沈蘇搖頭,剛想說拒絕的話,夏商商已經走到她身邊來了。她左手打著石膏,自來熟地用右手勾住沈蘇的手臂,不給她說話機會:“走吧,醫務室的小靜靜是我熟人。”
身上的疼痛感已經不明顯了。沈蘇被她半強迫地帶去醫務室,走在路上,忽然有點想笑。
夏商商跟陸謙還有點像,根本就不給別人拒絕機會。
走到醫務室,這次校醫在。
夏商商嘴裡的小靜靜是位六旬老婆婆,滿臉皺紋,頭發絲全變成銀灰色。她神態和藹,幫沈蘇消毒傷口,動作盡量小心。
“小姑娘怎麼那麼皮的。”
沈蘇坐在白色圓凳子上,笑笑沒說話。
“不是她皮,是別人皮,她就是倒黴,”夏商商低頭,手指絞弄著紗布綁帶,說,“跟我一樣黴啊。”
後半句話很輕。
傷口處理好反而更痛了。
回去的路上,沈蘇悄悄呲牙咧嘴,幾乎邁不開步子。
夏商商瞧著她臉色,忽然伸手把沈蘇的胳膊摟到肩上:“你靠著我走,走慢點。”
“嗯。”應得極不好意思。
沈蘇一瘸一拐,扶著手臂打石膏的夏商商,走在夕陽下,兩人影子託的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