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沒說話,過了會兒起身離座,“走吧。”
盧俊寡言少語,沉默地跟在主子身後,葛進回想主子多喝的那幾碗茶,下樓時提議道:“公子,咱們第一次來華山,要不多住兩日吧?”主子不愛酒不愛美人唯獨愛好聽的聲音,多住幾天,或許明天還能邂逅那位姑娘呢。
蕭元就跟沒聽見一樣,專心走路。
葛進頓時明白,他又自作聰明瞭。
翌日清晨,主僕三人下山時,途徑玉泉院。
葛進走路喜歡東看看西瞧瞧,眼尖地發現玉泉岸邊上有顆紅得發亮的石頭,被水波沖蕩著,輕輕地浮動,動一下就亮一下。葛進瞧著有趣,跑過去撿,到了跟前才發現是個耳墜子,不免失望,回來將東西塞給盧俊,“給你吧,將來哄媳婦用。”
耳墜的質地還挺不錯,也不知是哪個富家姑娘落的。
盧俊看看他手心裡的東西,沒接。
他不要,葛進留著也沒用,就想重新拋回泉水裡,才要揚手,東西突然被人拿走了。
“公子?”葛進詫異地看向主子,滿眼難以置信。
蕭元轉了轉兩指之間鮮紅的瑪瑙,隨即收入袖中,繼續前行,一聲解釋都沒有。
盧俊迅速跟上。
葛進愣在原地,還是想不通,他的主子是皇子是王爺啊,怎會看上這等撿來的東西?
蔣家有錢,蔣氏也有錢,謝家其他幾房所有錢財加起來恐怕也沒有她的嫁妝零頭多,所以女兒貪玩扔丟了只耳墜,蔣氏根本沒往心裡去,只告誡女兒以後別再如此胡鬧,首飾是女兒家貼身用的東西,被人撿到了不好。
“我知道啊,井邊要是有外人,我肯定不會丟下去,我才沒那麼笨呢。”謝瀾音靠在母親懷裡撒嬌,邊說邊朝告狀的二姐姐擠眉弄眼,“我就是好奇玉井玉泉是不是通的,誰讓三表哥不告訴我?”
蔣懷舟正在喝茶,聞言噴了出來,“得,這還怪到我頭上來了,行啊,到了西安你讓別人帶你出去玩吧,我算是伺候不起了,什麼罪名都往我頭上扣。”
他身上沾了水,狼狽地收拾,謝瀾音歪頭朝他笑,“就不,大表哥忙著娶媳婦,二表哥好靜不愛動,四表哥沒有三表哥個子高,站在身邊更有氣勢,我就要纏著你。”
蔣懷舟哼了哼,搖著扇子道:“總算還有點眼光。”
謝瀾音才要再哄兩句,腦頂被母親點了點,“玩一兩天過過癮就夠了,不許天天出去。”
蔣氏小時候是嬌生慣養過來的,想做什麼父母兄長都縱著她,陝西的民風也沒有杭州那麼古板,就算女兒們都養在杭州,都是正正經經的官家閨秀,蔣氏也沒有太苛刻地約束女兒們,丈夫人雖冷,對女兒的縱容卻比她更多。
不過三女兒瀾音容貌太美,美得讓蔣氏不放心,故此要稍微多加管束些。
母親發話,謝瀾音乖巧地保證不亂跑,但心裡是怎麼想的,其實在場的幾人誰都知道。
晚上好好睡了一覺,次日日頭高了謝瀾音才起來,蔣懷舟看看二表妹謝瀾橋,幸災樂禍道:“昨天長安在那晃悠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你的耳墜,剛剛又下去看了一次,依然沒有,我看你是白扔了幾十兩銀子。”
耳墜都是成雙成對的,丟了一隻,剩下的這只自然也沒法戴了。
謝瀾音失望地撇撇嘴,“果然傳說都是不可信的。”
謝瀾橋見妹妹只是失望,一點都不心疼銀子,氣得又要去掐她,謝瀾音抓著表哥躲,蔣氏來了才消停下來。
一行人先回了華陰縣城。
蔣氏難得回孃家,帶了不少江南特産,裝了滿滿八輛馬車,由陸遲領著謝徽精心挑選的二十名侍衛護送。陸遲是蔣氏陪嫁掌櫃陸遙的義子,與蔣懷舟同歲,面如冠玉長眉細眼,不笑時也像在笑,平易近人,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到底是真心在笑,還是暗藏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