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大冰山啊,燃燒起來居然會那麼灼熱,比如他看她的眼神,彷彿兩團火焰,充滿了熾熱的溫度,看得她心煩意亂,卻又讓她像是一個春心萌動的小女生,滿心喜悅和羞澀。
他說過:有我在。
他說過:等我回來。
他說過:我說過的話,你忘了,我沒忘。
直到淩玥發覺自己在無意識地撫摸著開啟密室的花瓶,她才陡然回過神來。
彷彿被一盆冰水兜頭潑了下來,淩玥怔怔地看著那個曾經被霍焰觸碰過的花瓶,心裡一片荒涼冰冷。
她已經不能跟他在一起了,再也不能了。
她一直都是個驕傲的女子,可是在遇到霍焰以後,她才發現她可以在愛情裡變得這麼卑微。卑微到她願意為了他委屈自己;卑微到他一個眼神,一句話,她就賭氣地恨不能死掉;卑微到即使面對樂安公主的侮辱,她也無法阻止自己愛他;卑微到哪怕明知道無法和他在一起,卻還是貪戀著她與他之間僅有的回憶。
曾經,她用這些回憶溫暖自己;而現在,她只能用這些回憶傷害自己。
這麼久了,他離開這麼久了,久得足夠讓一盆滾水慢慢變涼,最後結成冰。而他還不肯回來,甚至連一封信,一個口信都沒有給過她。
他是不是已經徹底忘了她了?
淩玥閉上了眼睛,感覺到有一條冰涼的水痕,慢慢滑過自己的眼角,滑過臉頰,最終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青磚地面上。
那就讓一切都過去吧,就讓她,保留自己最後一絲驕傲,讓她帶著僅存的自尊離開。
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再見,就註定與他永別了,這是多麼殘忍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淩玥一直怔怔地坐在早已黑暗的房間裡,直到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姑娘,奴婢是香秀,我爹……他請您過去吃飯。”
這是淩玥第一次住在西郊小院,她本以為自己會不習慣,可是沒想到挨枕就睡,黑甜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亮。
她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調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準備給自己一個好久沒享受到的福利……賴床。
身下的被褥絮著厚厚的棉花,又暖和又舒服,雖然只是家常的棉布,可是比起淩府那張錦繡富貴的牙床,她覺得還是這種純棉布最舒適。
看來離了那個勾心鬥角的地方,她的睡眠質量也立刻提高了。
聽到床上窸窸窣窣的動靜,小荷走到床邊:“姑娘睡醒了?”
“嗯,”淩玥打了個呵欠,壓根沒有起床的意思,“我再躺會兒。”
小荷忍不住笑了,走到桌邊給她倒茶:“姑娘還是快起來吧,今兒可是初一,這一大早,孫婆子都過來問了兩次了,單等姑娘起床,她好燒水煮餃子呢。”
淩玥無語,下意識地把身子又往被窩裡縮了縮:“讓他們先吃吧,我一會兒起來再說。”
想賴個床都有人來催,她還能不能愉快的生活了?
小荷把茶杯端過來,半是強迫半是哄勸地說道:“我的姑娘,你可是主子,你不起來,他們誰敢吃飯?”
孫得貴一家是典型的過日子人家,早早地就起來了,淩玥賴床不要緊,人家一大家都跟著挨餓呢。
淩玥撅著嘴,一萬個不情願坐了起來:“好好好,起床就起床。”
小荷端來早已預備好的洗臉水和青鹽等物,放在淩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