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玥仍然不說什麼,又拿起一個粉瓷花卉的擺盤。
掌櫃的有點兒整不明白了,這位姐兒怎麼對哪一件都有興趣啊?
當然這話他只敢在肚子裡嘀咕嘀咕,面子上還是得堆著甜膩膩的笑,繃著僵硬的腮幫子,搜腸刮肚地尋找詞彙,將自己的寶貝吹得只應天上有,地上絕對無。
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霍青鹿都快坐不住了,兩只腳在地上時不時地挪動著,顯然是坐得腿都酸了。
淩玥仍然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白皙的小手不嫌髒亂地在箱子裡扒拉來扒拉去,大半個箱子裡的東西都被撿出來了,可是淩玥仍然沒說要買哪件。
掌櫃的擦著額頭上的汗,他實在沒想到,這個小丫鬟竟然這麼難纏。
這次淩玥挑出來一件銅鏡,她在手裡掂了掂分量,隨口問了一句:“這個多少銀子?”
掌櫃已經報了十幾件東西的價了,見淩玥又拿出來一件,又不像是很有興趣的樣子,便也隨意地答道:“這件麼,若是要的話,一百兩吧。”
從這幾人一進店裡,掌櫃的就下意識地認定氣場最強的霍焰才是真正的主顧,身為小丫鬟的淩玥只不過是為主子挑東西的,看到這銅鏡子十有八九是自己喜歡,才順便問了問價格,她主子是肯定不會買的。
是啊,哪個大男人會買鏡子呢?
誰知道精明瞭半日的掌櫃,這次卻走了眼。
只見淩玥站起身來,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指著銅鏡說道:“好,把它包上吧。”
掌櫃愣了。
啥,挑了這半天,就要個破鏡子?
自己磨破嘴皮子說得口幹舌燥,合著這位金主就要一百兩銀子的銅鏡子?
掌櫃下意識地低下頭,看著被淩玥挑中的銅鏡,這鏡子有盤子大小,紋飾十分精美,背面有小塊的沁色,他實在看不出來,這東西到底哪裡入了這位金主的法眼。
這邊黃山已經拿出了銀票,夥計也將銅鏡包了起來,銀貨兩訖。
一頭霧水地送了霍焰和淩玥等人出門,還沒走到門口,掌櫃的猛然想起一件事來。
他倏地抬起手指向淩玥,方才招牌式的笑容一掃而空,伶俐的口齒也結巴起來:“我想起來了!你……你是上次那個帶著汝窯瓷來的……那位姓白的姑娘!”
霍焰淩厲的眼神一掃,瞬間帶起陣陣冷風,掌櫃不禁打了個寒顫,卻還是壯起膽子跟了上來,當然,這次他離霍焰遠遠的。
此時的掌櫃苦著一張臉,哭笑不得地說道:“白姑娘,您怎麼不早說啊,您……您這不是拿我開涮嗎?”
上次那件天青汝窯瓷的事可是震驚了琉璃廠,如果不是齊風半路打劫,那件汝窯瓷肯定會引起不小的轟動,無論哪家買了去,都是極有臉面的事。即使過去了這麼久,人們還是時不時提起這件事,提起那位年紀輕輕卻慧眼識寶的白姑娘,任誰都是要豎大拇指的。
他還把人家小姑娘當棒槌呢,合著這位就是那個驚動整個琉璃廠的白姑娘。
淩玥微微一笑,卻不接茬。規矩她是懂的,淘到了好東西,主家又沒佔到什麼便宜,她還是低調點兒,不要到處顯擺了。
掌櫃的越想越是不甘心,不依不饒地跟在淩玥身後:“白姑娘,這東西您要了,算是我走了眼!可是您得教教我,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物件兒?”
難為這掌櫃倒是個虛心好學的,這邊走了寶心疼不已,卻還能想到要打聽一下這到底是什麼好東西,值得淩玥費這麼大的心思。
是啊,這次稀裡糊塗走了寶,下次可不能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了,就當是拿銀子交學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