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二太太的命令,淩慧萍回府的日子遙遙無期。
淩慧萍倒是很平靜:“去那裡也好,就算吃糠咽菜,打水掃地,說不準也比府裡的日子舒心些。”
淩玥擦了擦眼淚,說道:“二太太說沒說,為什麼要送你去?”
淩慧萍淡淡一笑:“理由是,忤逆嫡母。”
這一刻淩玥真想放聲大笑,真是太諷刺了,最逆來順受的淩慧萍,在二太太面前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口的淩慧萍,平日裡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的淩慧萍,竟然被扣上了忤逆嫡母的帽子,送到尼姑庵裡受罰。
把淩慧萍送走,二太太就可以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淩慧萍的身上,她的女兒就可以保住了。真是個絕頂聰明的好辦法。
淩慧萍動了動身子,將手邊一疊厚厚的紙遞給淩玥:“這是我抄的地藏經文,留著也沒用了,就送給妹妹吧。”
握著手中還帶著淩慧萍體溫的紙張,淩玥心中越發酸楚:“姐姐,你一定會回來的,等過了這段日子,我會想辦法把你接回來。”
淩慧萍淡淡地笑,顯然是不大相信:“妹妹是個聰明的人,往後,你可要多加小心……”
她本以為謹小慎微,盡了庶女的本分就能得到二太太的歡心,可是小心翼翼了十幾年,卻不過換來這麼一個結果。
不做錯事又有什麼用,庶女就是庶女,當嫡母需要替罪羊的時候,庶女就必須犧牲。
終究,她們只是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罷了。
黑茫茫的夜色下,兩個庶出的女孩緊緊互相握住手,她們的未來,還有那麼長、那麼艱辛的路要走。
次日是個陰雨綿綿的日子,天將亮,外面就傳來了訊息,二太太果然把淩慧萍送走了。
淩玥沒有去送行,想來二太太也不希望動靜鬧得太大,聽風兒說,淩慧萍只帶走了一個貼身丫鬟,行李也只有兩個小小的包袱,淩慧萍的姨娘哭得死去活來,礙於二太太的威勢卻卻不敢聲張,只得忍痛含淚送走了女兒。
關於淩慧萍的親生母親,淩玥只見過一兩次,約莫知道有這麼個人,卻沒什麼太深刻的印象,和淩慧萍一樣,她的姨娘就像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永遠是沉默的,安靜的,逆來順受的。即使突然消失,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淩慧萍的離去只被人議論了兩三天,就被人遺忘在角落。因為,淩家的內院又出事了。
淩玥原本以為,經歷了那天晚上的事,淩慧蘭會安分下來,就算她自己不想安分,二太太也不會再讓她折騰下去了。
可是才過了幾天的功夫,淩慧蘭又出新節目了。
這時淩玥已經開始以去霍府學針線的藉口,三天兩頭地出門,這個訊息還是她晚間回府,小荷藉著擺飯的時機將聽來的八卦講給她聽的。
“二姑娘這次是真的病了,太太急得不得了,叫人把城裡略有些名聲的郎中都請了個遍。有的說是抑鬱成疾,有的說是葵水不通,還有的直接說醫術低微,看不出來是什麼症候,連診金都不要就急匆匆地走了。”
淩玥一邊漱口一邊納悶,這可是怪事兒,前幾天看淩慧蘭還生龍活虎的,怎麼一下子就病成了這樣,就算是鬧起了相思也沒這麼厲害吧?
難道是因為自己安排了個亂棒打鴛鴦,還真把淩慧蘭和那個幕僚這對“真心相愛”的小情侶給害了?
沒等淩玥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見小荷向外頭看看無人,才偷偷地附在她耳邊說道:“奴婢倒是聽二姑娘院子裡一個小丫鬟說,二姑娘這幾天吐得厲害呢,什麼都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