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慧蘭暗暗掐了一把淩慧芷,才向二太太笑道:“母親,昨兒湘妹妹送了我兩匹湖州的緞子,我瞧著喜歡得很,想把母親上次給我的那個羊脂玉花瓶送給湘妹妹,又怕母親不答應,正想問母親呢。”
二太太有些勉強地笑了笑:“你這孩子,給了你的東西,你做主便是,巴巴地來問我,倒顯得我小氣了。”
淩玥先提出來要回禮給沈湘,已是壓了嫡小姐一頭,淩慧蘭聰明,便趕緊提出要送沈湘一份重禮,以金錢當炮彈壓制住淩玥的火力,倒是一個好主意,可是這樣一來,二太太不免又要破費了。
淩慧芷被擰得小臉直抽抽,聽到淩慧蘭的話才回過神來,她畢竟比淩慧蘭年紀小,想到自己也要出一份蓋過淩玥的禮物,不禁心疼萬分,瞅著淩玥笑得雲淡風輕的臉,頓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她狠狠地剜了淩玥一眼,向二太太說道:“母親,湘姐姐也送了我不少好東西,一會兒我跟二姐姐一起去謝過姑老太太和湘姐姐。”
她根本就沒想給沈湘回禮,又不如淩慧蘭有急智,只得先說去謝過,卻不說送什麼東西。
她越想越氣,回頭看向淩玥的眼神就帶了幾分蔑視:“湘姐姐送了我一套黃金紅翡的頭面,漂亮極了,回頭我送來給母親瞧瞧。七妹妹,湘姐姐送了你什麼好東西啊?”
淩玥微微低了頭,掩住嘴角的笑意。淩慧芷都十四歲了,還這麼小孩子氣,竟然還要跟一個庶女攀比。
她淡淡地說道:“不過是些頭花、荷包罷了,還有一套筆墨紙硯,東西不在貴重,只在於人的心意。想來湘姐姐聽說我在替老太太抄經,所以特特地送了我文房四寶,我是極喜歡的。”
這話說出來,這境界就比淩慧芷高了不止一個層次,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淩慧芷卻想著要跟人家比禮物的貴賤,頓時就被淩玥比了下去。
而且淩玥說喜歡那套文房四寶,比起只知道黃金翡翠首飾貴重的淩慧芷,又高雅了許多。
二太太自然聽得出淩玥的意思,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淩慧芷一眼:“湘兒送了你的東西,好好收著便是。”
這是警告淩慧芷不要到處顯擺,上次因為淩慧芷戴了個紅寶石釵子,被二太太當場責備,這次又要到處顯擺紅翡翠,這閨女實在是眼皮子淺,還不如一個庶女沉得住氣。
淩慧芷接連挨悶棍,一股子氣全奔淩玥去了,忍不住沖口而出:“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兒小心思!其實你根本就看不上那些東西吧?打賞湘姐姐的丫頭,一出手就是一錠銀子!前幾天你房裡丟了銀票,連吭都沒吭一聲。哼哼,那可是一百兩銀子啊,說沒就沒了,全不當回事,你可真是好大的手筆!我們姐妹哪裡比得過你財大氣粗!?”
一番話崩豆子一般蹦出來,屋裡的人頓時鴉雀無聲。
就連一向裝泥偶的淩慧萍都抬起頭,訝異地看向淩玥。
淩玥不動聲色,彷彿淩慧芷說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她,仍然是一副恭順的樣子立在地上,眼皮兒都沒撩一下。
淩慧蘭動了動嘴唇,終於還是把話嚥了下去。
房間裡沉默了片刻,二太太才沉聲發了話:“芷兒,你滿嘴胡沁說的是什麼!?還不快閉上嘴!”
說完又轉向淩玥,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玥兒你也真是的,丟銀子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來回我?”
淩玥淡淡一笑,彷彿只是掉了一個銅板那麼輕松:“太太,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沒得倒汙了太太的耳朵。”
二太太也有點猶豫,按理說小姐的房裡丟了銀子,而且是這麼大一筆銀子,那肯定是要嚴查的,可是淩玥房裡的丫鬟,除了小荷那可都是自己送去的人,要是查出來什麼,不是打了自己的臉嗎?
她疾言厲色,只不過是面上下不來而已,聽淩玥說了這話,也只好就坡下驢:“話可不能這麼說,丟銀子事小,若是不予追究,豈不是助長了那些偷兒的膽量,將來若是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