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抬頭望去,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農婦正抱著自己,驚恐地看著她額頭上猙獰的傷口。
這又是神馬情況?
許是看見她受傷不輕,農婦猛然抬頭,悲憤地沖粉花潑婦怒道:“就算不肯帶姑娘回府,你也不該把姑娘推倒!姑娘怎麼說也是二老爺的親骨肉,要是姑娘有個三長兩短……”
粉花潑婦不屑地啐了一口,打斷了農婦的話:“我呸!一口一個姑娘,叫得倒尊貴,也不看看她是什麼貨色!老太太糊塗,被那賤婢哄住了,難道你也在莊子裡住傻了?這丫頭是柳煙在莊子裡生的,別說沒入族譜,連府裡都沒去過一回,還叫上姑娘了,她算哪門子姑娘!?”
“柳姨娘被二太太逐出府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身孕,是老太太憐憫,這才做主抬了姨娘,養在莊子裡,這事兒二老爺也是知道的!”
兩個女人吵得白玲頭昏眼花,不經意間回頭,卻又被身後的情形嚇了一跳。
一具厚重的檀木棺材擺在堂中央,前面是供品和火盆,白花花的帷幔從房梁直垂到地面,顯得整個房間肅穆而陰冷。
這裡竟然是一座靈堂!
而這兩個女人,竟然是在靈前吵架!?這是膽子夠肥還是不信鬼神?
白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靈前的招魂幡上,陰風陣陣,吹得上面的黑色大字不斷起伏。
佛光接引顯妣淩母太孺人白氏閨名秀珍乙位之正靈。
白玲怔怔地看著翻飛不已的招魂幡,一陣陣不屬於她的記憶潮水般湧了過來,偏僻的農莊,早逝的娘親,溫和慈祥的祖母……
短暫的平靜生活,終於隨著淩老太太的去世而猝然結束。
這個本主的記憶實在是少得可憐,只是短短的時間,白玲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這具身體的名字叫淩玥,現年十三歲,親娘柳煙從前是淩府二老爺的通房丫環,後因某個不明的原因被淩二太太攆出府……白玲腹誹,能是什麼原因,無非就是妒忌唄……時柳煙已有身孕,不得以只好投奔到在農莊頤養天年的淩老太太,後生下淩玥。
淩玥生在農莊,長在農莊,“尊貴”的淩府血統並沒有阻撓她成長為一個合格的農村少女,除了沒有下地幹過農活,淩玥和所有的農村娃一樣,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蝦,冬日堆雪人,夏天啃西瓜,擁有一個無比快樂無比健康的童年。
隨著所有記憶塵埃落定,白玲終於不情不願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竟然也趕上了時代新潮流,藉著空難的機會穿越了。
白玲,哦不,現在該叫她的新名字了,淩玥不安地動了動身子,想要從身邊這位對淩老太太忠心耿耿的田婆子懷裡掙脫出來,不是她不識好人心,只是,她這剛剛受到肉體和精神雙重打擊的小身板,實在禁不住這位雖然上了年紀卻老當益壯的農婦那鐵箍般的懷抱。
田婆子卻誤解了她的動作,頓時忘記了和粉花潑婦的對罵,趕緊把注意力拉回到淩玥身上:“姑娘,您怎麼樣?俺這就給你拿藥!”
她將淩玥抱到條凳上坐好,便急慌慌跑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