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們像早有預謀一般,趕緊替她打掩護,分散九歲紅的注意力:“師傅,我們錯了,不該不好好練功,下次不敢了。”
一人一嘴子,鬧得九歲紅耳朵快聾掉。他回過頭,持棍挨個敲他們頭。
“要死了。一個個說。你們還想有下次?如果這就是登臺演出,誰會給你們犯錯的機會?難道你們都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這是我們戲班在上海灘的第一次亮相!誰也不能出錯!”
趁爹爹說話,天嬰躡手躡腳溜到了大門邊。
“你們還當這兒是咱們北平通州呢?這是大上海!這裡的戲迷什麼樣的名角兒沒見過,什麼樣的好戲沒聽過?不使出壓箱底的絕活,拿住他們的心,我們戲班在上海灘怎麼站得住腳根?到時候,你們全給我吃西北風去。”
在爹爹十年如一日,萬變不離其宗的訓話中。段天嬰已經出了大門,悄悄把門掩好。
自從來了上海,大半個月,天嬰都被關在戲班子裡不準出門。為了今天能上街,她已經謀劃了好長一段時間。趁著午休時間裝病,向爹爹告假。一直到卯時都是戲班的練功時間,雷打不動。也就意味著她有整個下午的時間可以在外“體驗生活”。
天嬰正樂滋滋的在籌劃是先去泰安茶樓聽一出評戲,還是先去大名鼎鼎的家繼生煎鋪要一籠生煎包。
突然,一個人從身後鉗住了她,力氣很大。天嬰看使勁使不過對方,就開始求饒服軟。“爹,哦不,師傅,天嬰再也不敢了,饒命啊!”
趁身後的人松勁,天嬰發起奇襲,想趁機脫身。沒想到那人早有防備,和天嬰拆招,三招兩式之間,兩人打平,僵持不下。
天嬰這才看清對方的英俊面龐,鬆了口氣。“哥?原來是你啊。嚇我一跳。”
站在她身後的是一位眉眼如畫的男人,因常年唱青衣的緣故,他眼似秋水,轉盼流光。竟是雌雄莫辯的美麗,正是她的哥哥段天賜。
他點了點天嬰的鼻頭。“幸虧是我,要是被爹抓到,還不打折你的腿?”
“沒被爹打死,先被你嚇死了。跟到我身後一點聲響也沒有,看來輕功又有長進啊。”
段天賜對師妹的表揚很是受用。“你師哥雖唱戲天分不如你,但有兩樣功夫到家,第一眼神了得,第二輕功了得。這麼多年你還不服輸?”
天嬰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你的輕功厲害,我的飛鏢也不弱。要不是因為你是男兒身,咱倆未必誰贏誰呢。”
段天賜是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永遠不服輸不低頭。從小到大,為了這性子也不知道捱了爹多少頓打。“好了好了,趁爹沒發現,趕緊跟我回去練功,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然你少不得又得脫層皮。”
“我才不。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脫層皮我也認了。哥,你給評評理,咱們戲班來上海也有小半個月了吧?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天天除了練功就是練功,我到現在都沒有出過家門,悶都快悶死了,戲班的飯又難吃的要命。上海灘還有這麼多好吃的在等著我呢。哥,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樣想挨個嘗嘗呢?比如聞名天下的家繼生煎……”
“我可不像你是饞貓。”段天賜嘴上雖是這麼說,到底還是心軟了。“那你答應我,吃完生煎速速就回。”
天嬰和段天賜拉鈎:“我答應你!這世界上,只有哥哥對我最好。”
段天賜無奈的搖了搖頭,笑容裡卻是寵溺居多。天嬰灌迷魂湯的本事,在全通州她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真拿你沒辦法。”
天嬰主動牽起段天賜的手,向街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