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呀?這個太陽怎麼了?”海魚撓著頭,百思不得其解。
迦爾納的耳朵動了一下,他看向海魚,說道:「我好像聽得懂你在說什麼了。」
海魚愣了一下,旋即大笑,拍迦爾納的肩膀:“真的耶!我真的能聽懂你在說什麼了。”
說到這裡,海魚突然想起自己的翻譯器,她摳了摳自己的耳朵,掏出了便攜的隨身翻譯器,這顆跟個小豆子沒什麼區別的玩意兒,在協會裡也並不是什麼便宜貨。尤其是每當自己要在這個翻譯器上面增加一種語言系統的時候,所要遭受的經濟損失,那可是海魚打工十年都未必還的起的昂貴東西。
迦爾納奇怪的看著她的動作,在海魚身上有許多神奇的小東西。但是因為他們不能交流,所以他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用,現在看著海魚從耳朵裡掏出來一個小圓球,他卻也不認為這東西是耳屎。
海魚看著上面依舊閃爍的紅燈,明白不是自己的翻譯器起了作用。所以她看向迦爾納,問道:“剛才的光是怎麼一回事兒?”
迦爾納沒有選擇隱瞞她,直接解釋了在她不在的時候,他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
“原來你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啦,這可真好!”海魚的思想從來都不是從身份地位出發,她認為迦爾納能夠找到自己的父親,那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海魚恭喜了迦爾納之後,腦子一抽,眼中閃過幾幅畫面,但最終又歸於沉寂。她好似想起了什麼,但終究什麼都沒想起。
「是啊……這真是……很好!」迦爾納心中五味雜陳,他的這些複雜感受,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給海魚好。
海魚看出迦爾納並不是特別高興,她回握住迦爾納的手,問道:“你為什麼這樣不高興呢?找到自己親生父親,還是那麼偉大又無私照顧著你的人,你應該珍惜才是。選擇遺棄你的,是你尚未懂事的母親。
“如果你要為了母親的錯,而責怪自己的父親,那你的父親豈不是有一些可憐嗎?”
對於身份地位的落差給迦爾納帶來的傷害,是海魚所不瞭解的。
迦爾納看著海魚,他恍然間明白了些什麼,海魚平等的對待這一切,有人對她太過恭敬,她會不適應,而有人高高在上看待她,想讓她行吻腳禮,卻也從來得不到她的回應。這說明海魚就是生活在一個平等的世界裡,那裡不會有人卑躬屈膝,自然也就沒有了高高在上。
所以他的身份變化,在印度的大地上,代表著天差地別,可在海魚看來,就只剩下了找到親生父母的可喜之事。
如果這一切真的能夠如海魚所想的那麼簡單,那可就真的太好了。
迦爾納面對海魚,他並不想在這樣的時刻再隱瞞些什麼,他將自己的顧慮,還有他的成功,他的失敗,他的鬥爭,全都告訴給了海魚。
他期待海魚能夠回應他一些什麼,可說到底,他也並不知道自己期待著海魚能說些什麼。他不過是把苦惱壓在了心底,等待著海魚的回應。
“原來婆羅門和首陀羅的地位差這麼多……”海魚將這個身份地位代入到了古代,便好理解的多了,“努力的是你呀,現在的你是王,是剎帝利中的一員,首陀羅是你努力的根源,你所要證明的是能力決定一切,而不是出身決定一切。無論你是婆羅門是剎帝利還是吠舍或者首陀羅,努力的人是你呀!你是生而高貴的英雄,無論你的身份是高在雲端,還是低入塵微,你能成為王,成為受人愛戴的人,都是因為你的努力呀……”
在他功成名就所受的傷害裡,最微不足道的卻也是最多的,就是受身份所限,被人攻擊。可只要有一個人,有一個人能夠認可他,那些所有的被傷害的過往,似乎都被撫平了。
迦爾納為海魚的理解,終歸是不再內心激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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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魚見迦爾納似乎不再那麼激動,對自己的servant那令人擔憂的心裡狀態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迦爾納或許因為自己的身份而陷於困苦之中,他的見識受到這個社會的影響,縱然有超越時間的能力,卻也會懷疑自己的作為。因為正法,因為傳統,他似乎被遊蕩在社會之外。海魚是沒有辦法想到這麼深的,她只是覺得,現在的迦爾納,缺少自信。
他所受的苦難,或許在他看來是因為沒有能夠獲得自己真正的身份,而他的苦難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對呀!好像高種姓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身份地位,而且受人尊敬。可他因為自己的身份,處處受到鉗制。拜師被人詛咒,求婚為人所辱,毗濕摩甚至在知道她的身世的情況下也針對他。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沒能用自己出身的地位,活在這個世界上。
迦爾納當然有權利怨天尤人,自然也有權利怨恨自己的父親,母親。可他並不是這樣的人,如果真的讓他如此糾結下去,憎恨下去,其實最後受傷的依舊是他自己。
海魚並不喜歡看到自己的servant像現在這樣不高興,也不想他沉浸在自己的身世裡無法自拔。一切都已經鑄成,除非時光倒流,否則怨天尤人,也沒有任何效用。
更何況現在的迦爾納還在戰爭之中,如果太過沉溺於這樣的事情,在戰場上失神的話,那才是最大的不利。
“迦爾納,這場戰爭,是你的嗎?你說過,要為難敵奪取勝利,現在你要因為對方是你所謂血緣上的兄弟而退縮嗎?”所謂的血緣兄弟相殘,在海魚眼裡也並不重要。
海魚認為,只有長久相處,互相扶持過,才能有親情存在。當迦爾納的親生母親,為了名聲而拋棄迦爾納的時候,親情不在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拋卻了她與迦爾納産生親情的可能。
既然已經說不上是真正的親人,就沒有必要為了未曾發生的事情,而感到憂愁難過了。
海魚只在乎自己的爸爸埼玉,還有師兄傑諾斯。盡管現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但是如果有人會用親生父母來要挾她,海魚是不可能受此脅迫的。
可能說起來有一點冷血,實際上海魚是真的做到了一視同仁。海魚的有所偏愛是為了相處過程中所産生的那一份愛,而不是因為血緣架構出來的,一份虛無的愛。
「我不會。既然已經答應了難敵,我就會為他做到最後。」迦爾納堅定的說道。
海魚點點頭,滿意的說道:“既然你早就舅想好了,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相信你的選擇。”
迦爾納知道自己放不下血緣上應該有的情感,但到了戰場上,在刀兵相見的時候,這些情感都不應該幹擾到他的選擇。或許海魚無法表達出這一層意思,但迦爾納想自己應該是明白了。
海魚的安慰起到了應有的作用,即使她自己並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