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連溪光自己都覺得十分靈驗了。即便是聽出了來人的聲音沒有善意,此會溪光還是不得不在盼蘭的攙扶下,朝著那人行了個禮。
不一會,溪光便見到一雙火紅色的騎馬長靴落在了自己眼前。不偏不倚,甚至不消她掀開蓋頭,只需垂眸看下去就是了。
“沒想到宴席還沒開始,本公主就有幸遇見了寧三小姐。”函真公主的聲調比那日在宮中的更為肆意張狂。她原本就是公主,是天家嬌女,無論走在哪裡都是極盡尊榮,自然是能睥睨一切的。
溪光沒有出聲,只是眉頭輕輕擰著。她心中意料到這位公主會出招,可卻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親自出現在寧相府中。
“本公主瞧著熱鬧,本來是打算了來討杯酒喝喝,沒成想……今日這杯喜酒是喝不成的了。”一面說著,這函真公主一面圍著身著吉服頭帶紅蓋的溪光來回踱步審視。
在場的只有大夫人嚴氏能出來周旋,她立即陪著笑臉道:“前廳早已經備好了水酒,我陪……”然而這話還未說完,就被一人忽然給打斷了。
“公主來去自有定奪,用不著你來安排!”
雖然此刻見不著人,可這人的聲音,溪光卻是十分熟悉的,除了當日的許思嬌就再不做他人之想了。
溪光沒想到,她居然還有膽子再來這,難道是上回的教訓吃的還不夠?
而剛才被的許思嬌打斷的嚴氏臉上就有些難看了,她是身上有誥命的堂堂寧相府裡頭掌家的大夫人,公主的身份她自然得罪不起,可許思嬌……呵,嚴氏可還記得上一回她讓老夫人打了之後,直接被奪了郡主身份。
“思嬌郡……”嚴氏剛張口就忽然打住了,換了稱呼繼續:“許小姐說的是。”
這正是戳到了許思嬌的痛處,她再也不是什麼郡主了!這一切還不都是拜寧家那個老不死的和寧溪光兩個造就的。
“你!”許思嬌氣急跺腳,看那架勢就差不多要在嚴氏身上討回這一份羞辱。反正這會有函真公主給她撐腰,她自然是什麼都不怕。
可函真公主卻是用眼神瞪了她一下,要知道她今天來可不是為了對付這什麼嚴氏。她可是要親眼看著寧溪光痛哭絕望的。
所以此刻,函真公主只將全幅心思擱在寧家這位即將出嫁的小姐寧溪光的身上。她看著她,似笑非笑著道:“今日不宜成親,自然也就沒有讓我可討的喜酒喝!”
說完之後,函真公主心中有說不出的暢快,等不了片刻,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寧溪光,你出不了嫁。”
在場人人都聽見了這話,各個心都懸了起來。以為是函真公主故意要來鬧事砸場子,想要寧裴兩府完成不了婚事。
只一個人顧自說著這些,函真公主總歸是不暢意的。她見寧溪光越是根一塊木頭一樣戳在那,就越是想要讓她有言語有動作。此刻,函真公主湊到溪光的耳邊,低聲細語的蠱惑似得問:“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溪光依然不應聲。
可卻恰恰是她的無動於衷,徹底激怒了函真公主。她從寧溪光耳邊離開,冷冷的目光在所有人臉上一一劃過,既高傲又癲狂:“因為,寧老夫人已經嚥了氣!”
“……試問這天底下,豈有這樣荒唐的事?寧家的三小姐不顧祖母新喪,執意出嫁?”
溪光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寧老夫人已經嚥了氣”這幾個字一直在她腦海中翻騰,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可能!
絕不可能像函真公主說的這樣!
“我看寧溪光是假裝不知道這事,寧家老夫人一咽氣,她就要三年成不了親。”許思嬌在一旁附和,狐假虎威的腔調拿的十足。
這麼幾句話,就叫在場院中的婆子丫鬟都驚得變了臉色,竊竊私語著議論了起來。眼下嚴氏就再不能坐視不理了,忙出了面道:“剛才早上看脈的禦醫才走,說我家老夫人身子比前兩日還略微好轉了些。不知那等咒人的毒辣謠言,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嚴氏的正色厲聲倒是將許思嬌嚇唬了回去,函真公主卻是不然,“是麼?若真是謠言,我便親自和寧老夫人賠罪。”說著,她就斜了寧溪光一眼,同身後的許思嬌道:“今日既是都到了這,不如我們親去拜見一下寧老夫人。”
許思嬌對寧老夫人心有餘悸,直到現在還有心理陰影。可這時候縱然腿上打顫,她也非得鼓足了氣跟著進去。其實說起來,許思嬌還是對寧梔送來的這訊息存著遲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一個圈套。
盼蘭正暗暗焦急,光一個許思嬌就叫人頭疼的了,偏還多了個函真公主。而正當此刻,她扶著的穿著厚重吉服的小姐一個閃身越過了那兩人,直接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祖母病重,恕不能見外客。”溪光聲音冰冷,她雖一身正紅嫁衣,卻掩不住此刻的重重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