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光有些微詫,心內苦笑,不過就算是以往跟這人有過恩怨過往,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求他幫忙了。
“陳大人。”溪光低喚。
陳硯面色複雜的看著她,那眼眸中好似翻湧著無數叫人琢磨不透的情緒,然而齊數都交融在了一塊,成了一團濃稠的墨跡,叫人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溪光有些急切,皺緊了眉頭又喚:“陳大人?”
“……你怎麼會在這?”陳硯問這話之前好似是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平穩但卻又好像是刻意壓低了的。
“我有要緊事!”溪光亟不可待,雙手下意識的伸出抓住了車窗的下沿。她剛才痛哭過,此刻雙眸又紅又腫,裡頭的波光還未曾完全消退,就連聲音都是沙啞的。
在這樣的深夜,身形單薄的嬌妍少女如此相求,饒是多狠心的人只怕心腸都要軟一軟。可偏偏陳硯半分表態都沒有。他只是抿著唇望著溪光,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是在看旁的什麼。
溪光以為他是為了退婚一事而心懷芥蒂,所以此時才會如此拿喬作態。自己同他的恩恩怨怨何時都可以清算,可唯獨這時候不能耽誤。
平日裡,溪光這人倒還真有幾分傲氣,可在此時不得不低頭。倘若她的示弱,能叫陳硯心中暢快些,她倒是願意的。“陳大人,前面那些事若是惹了你不痛快,溪光願意為此同你賠禮道歉……”
“央央。”陳硯忽然出聲打斷,他深深皺著眉頭。對著寧溪光詫異不解的目光,他猶豫了兩下才問:“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溪光一時沒弄明白他究竟問的是何事。
陳硯緩緩道了一個名字——“蘇枕杏”。
“……”溪光啞然的望向他,最終咬牙回:“是。”
呵,這世間就是有這般巧合的事,偏偏在這緊要關頭叫她遇上陳硯,偏偏陳硯又在向她追究蘇枕杏的那事。
溪光心中如何不知,他既是提了這事,多半是知道了,她是瞞不過去的。
看來,這人是不會幫自己了。
溪光無法,也不再求此人,轉身離開。她頗是有種無力感,在這等緊要時候卻做什麼都不成。只好像是上天都故意要自己作對一樣。
“什麼事?”
溪光怔住腳步,有些不可置信的回過身。
陳硯又問:“是什麼事?”
溪光並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何況眼下委實也只有他一人能進去微園幫自己傳話,所以哪裡會為了和這人賭一口氣而離開。“勞煩陳大人回微園幫我帶一句話給裴溯,說我在外頭等他。”
陳硯沒做聲,盯著溪光眸底好似翻湧著波浪,他忽而自嘲一笑:“你就是為了他來的?”
這話的語氣說不出來的古怪,溪光擰眉,“陳大人,我的確有要事。”她原本可以直接說是為了自己的祖母,不過想到當日退婚可是寧老夫人大怒之下教人將聘禮全都丟在大街上去的,恐怕兩人嫌隙又甚。
“是。”溪光回他。
到這會,其實她也並不是十分相信他會幫自己,何況是讓他去傳話給裴溯。不單單是因為陳硯此人身份尷尬,更因為他已然知曉了蘇枕杏那事。
然而,出乎溪光意料的是,陳硯竟只開口回了一句話:“你在這等著。”
那輛馬車複又轉了方向重新進了微園。
丁福哪裡會不認得這人,這位陳大人時常出入寧相府,以前他還湊上前說過話呢。可這時候,他看著馬車離去的方向,也不禁嘀咕:“小姐,陳大人還真願意幫這個忙麼?”
溪光比他還驚奇,丁福只知道陳硯和她退過婚,可她自己卻十分清楚兩人之間的恩怨可不單這個。光是牽扯蘇枕杏的,就有幾樁。按照陳硯對蘇枕杏的維護來看,他竟然還會替自己傳話?
溪光越想越不安,等了不多時就已經滿心急躁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