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的真是跟這周圍的都打聽清楚了的。”
盼蘭看了眼她家小姐,知她是不方便說話的,便追著問了一句道:“可是你不小心驚動了她?”
“……”小廝撓著頭苦惱,緊皺著眉頭不吱聲。
這時候,隔壁屋舍卻有個中年男子探出了身,“你們找那個高瘦的婦人?”
“是她。”溪光見他一幅知情的模樣,十分知趣的讓盼蘭給了這人一塊碎銀子。
住在這的都是些販夫走卒,這銀子幾乎都能抵得上他整家老小兩三個月的口糧了,哪還有不歡喜的道理。因此一改之前旁觀的神色,熱情開口說道:“她晌午就叫幾個壯漢給抓走了!聽說是在賭坊裡頭輸了錢,那些人要賣了她抵債。”
盼蘭聽後一臉鄙夷,直道:“原來是個爛賭鬼!”
那小廝在旁也跟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附和道:“肯定是的,我就說她怎麼每回都是夜裡頭出去,肯定是去賭坊的!”
溪光沒做聲,沉吟著回想起了那日在寧老夫人那看到她時的情景。倘若秦華真是這樣的人,當日入府只怕也不會那般死守當年那些秘密,早就該以此為要挾同老夫人換取錢財了。她看向那喜不自禁的中年男子,微蹙著眉頭問:“何處?”
這兒都是些粗人,文縐縐的話根本聽不懂,男子只能是茫然的看向另外兩人。
“我家小姐問你,那人是被賣到哪兒去了?”盼蘭解釋。
“哦哦……”男子恍然,連連點著頭道:“知道的,知道的! 聽說那婦人會談琵琶,說是……賣去了閑風樓了。”
聞言,溪光忙上了馬車,交代直接往那地方去。盼蘭跟著上去,脫口問:“小姐難道是要去救她?”
溪光思付著點了下頭,從口中緩緩吐出了兩個字:“古怪。”究竟哪兒古怪,她也說不清楚,總之心中就有這麼一股強烈的念頭,催著她要去找到此人。
“那奴婢問問那是什麼地方。”盼蘭將簾子半掀開了條縫隙,就問了剛才的同他們一塊來的小廝。言談了幾句便進來跟溪光轉述道:“閑風樓在城南,在京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風雅去處……”說到這,她忍不住有些惡寒,“風雅去處”這四個字是剛才那小廝丁福說的,她不過是照著複述。可實際上,誰不知道這就是賣笑賣酒的地兒。
好得很,溪光本來還沒注意這,倒是被她提醒了,瞧著那神情模樣不由好笑。然而轉瞬,又忽然想到一事,問起道:“有何人、去那?”
“京中好些達官貴人都愛去的,畢竟是“風雅去處”麼!除此之外尋常人可去不得,那裡頭東西貴著呢。”守著盼蘭拿手指了指外頭,末了添了一句道:“都是剛才丁福說的!”
今日出門,溪光特地是讓盼蘭準備了銀子的,初心是為了防著見了秦華後好給她應急,沒想到也算是歪打正著了。她拍了拍盼蘭腰間掛著的那隻鼓囊囊的荷包,挑了挑眉一臉的嬌俏:“有錢!”
既然有錢,出入那麼個“風雅”的閑風樓就不是問題。盼蘭本還有些猶豫,待到馬車停在樓外見還有旁的女子也進出後,卻是心下鬆了口氣。
溪光才剛下馬車,在門口迎來送往的小二便殷勤的迎了上來。
在這閑風樓的門口當差的,沒有幾分眼力勁著實不行。此刻一見了馬車上剛下來的少女的容顏,便痴了半晌,回過神時再見她通身穿著,便曉得不是尋常人。他前後圍著不放,賠笑著哈腰:“小姐您往裡邊請……”
“去去去!”寧府同行的小廝丁福板著臉兒將人從她家三小姐身邊往外趕,“我家小姐可不是你能靠近的!”
這小二也不氣惱,依舊笑得賣力:“曉得曉得。”說著便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叫人遂他一道入內。
溪光本打算是進去裡頭坐下來,再開始詢問有關秦華的事,可沒想到她才剛入一樓大堂,便聽有道女子的哭聲隱約傳了來。
這閑風樓自是不同於旁的那些酒肆茶館,裡頭佈置清雅,即便在大堂飲酒的人也十分安靜,並不喧雜。時不時還有悠揚的絲竹相伴,別添一股風雅。
所以,這一道女子聲音混在其中,刺耳得很,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何況,溪光也一下子就聽出了這聲音……正是秦華所發出的——絕望而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