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並不是胎記之類的東西……竟有些像是,一團墨霧籠在她眉心。
溪光只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再看,絲毫沒有任何改變,她看見的還是跟她之前所看見的一模一樣。
“真的是……”秦華有些不可置信,捂著嘴眼淚直往下落。
“你離開這麼多年,央央兒也長大了。她一直都在江南別院,你要真是惦記著她,哪怕是一絲一毫……也不該這麼多年半點蹤跡不露。又何必等到現在才見了面,再傷心難過的?”老夫人忽然語氣尖銳了起來,將矛頭直指了秦華。“……當年,央央兒她娘對你可是極好的。”
這就讓溪光更詫異了,此刻老夫人正目光矍鑠的盯著秦華,卻好似沒有看到她臉上的不同。難不成,只有自己一人才能看見?
秦華低著頭哽咽,有些情緒崩潰,不能自己。“我也恨不能為了小姐去死。可……當年是小姐放了我奴籍,遣我……”
寧老夫人不做聲,除了最開始的震驚意外,此刻著實已經沉著冷靜下來了。她在上頭看著秦華,也終於認清了她今日回來,恐怕並不是為了當年的舊事。
“算算年紀,你也該有三十了吧。這些年在外頭倒也沒吃苦。”
若不是日子過得不錯,人也不會瞧著比實際年齡看小。這話就連溪光也聽出了其中的譏諷意味,而她見秦華臉上卻沒有多大的神色變化,有一股榮辱不驚的意味。那團墨霧仍存在這人的眉心,半點沒消散的痕跡,溪光愈發肯定,這恐怕真不是她的幻覺了。
轉念,她又心道,這人雖當初是婢女,可如今身上卻是尋不見半點奴性,顯然是這十幾年經歷了一番事的。
“不過是尋常度日。”秦華不卑不亢的回道,頓了一頓又緊接著道:“在外頭這些年,民婦日夜為小小姐祈禱,盼著她健康。只礙著當年誓言,不能回——”
“當年什麼事?”老夫人聽見關鍵地方,直接截了她的話。
溪光自然也是一臉期待,卻沒想到秦華卻是緊咬著嘴一幅不肯吐露真話的表情。“還望老夫人莫再問當年之事,民婦不能說!”
寧老夫人聞言臉色幾轉,老二兩口子失蹤唯一能知些內情的便是這人,寧府前些年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去搜尋此人。而如今,她卻是半個字都不肯說。寧老夫人抬起手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你若是不願說,便請出府吧!”
這話幹脆果決,沒有一絲一毫回轉的餘地。
溪光也是沒想到老夫人會這樣嚴厲的結束說話,甚至立即就要送客。她再轉過身看跪在地上的秦華,見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可終究沒再出聲。
“小小姐……”秦華站起身,紅著眼看著坐在寧老夫人身旁那個嬌弱弱的少女,哽咽道:“奴婢走了,你保重。”
溪光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沉默,只覺得……這人並不是不忠之人。剛才聽她所言,是早就脫了奴籍的,甚至當著老夫人的面,也只稱自己為“民婦”,可對她卻用了“奴婢”二字。可見,在這人心中,是十分看重當年與她孃的主僕之情的。
“都是些忘恩負義的!”老夫人恨恨的罵,儼然被剛才離去的人給氣狠了。她轉過身,對著溪光則又多了兩份愧疚,摟在懷中寬慰道:“她這是有事來求咱們的,等過兩日沒法子了,自然會再上門。到那時候,不怕她不說。”
溪光胡亂的點頭答應,可這心中卻不這般認為。瞧剛才秦華的行為舉止,只怕是有過今日這一回,後頭她就不會再上門了。
今日所發生的事,叫溪光上了心,從老夫人那回去後,她就讓盼蘭去打聽秦華出府後的去向了。一則是她也想知道當年那段往事,另一則是她稀奇為何秦華眉心會有一團烏黑,且只她一人看得見的樣子。
溪光總以為這事並不難辦,一個剛出府的人要去追蹤跡想來是簡單的。卻沒想打聽出秦華下落,已經是在五六日後了。
“小姐,那人這幾日躲躲閃閃,怕是有見不得人的事呢。”盼蘭回了探聽到的訊息,又不無擔憂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