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溯!裴溯快救我!”溪光是一刻都不想多呆,拼命呼喊了起來。她之前說話是一直不能被人聽見的,剛才這丫鬟就是一副聽不見她聲音的模樣,所以此刻溪光並不能十分肯定……是否裴溯還能聽見她的話。
“什麼人!”裴溯的聲音透過厚厚的錦被傳了進來,依然帶著擋不住裡頭的慍怒。
溪光明顯感到她身側的丫鬟瑟縮著抖了一下,可恐懼歸恐懼這丫鬟卻沒有絲毫動作。
而外頭站著的裴溯好似已經沒有了跟她拖延的功夫,徑自傾身將被子一掀順勢丟在了地上。
躺在床上的丫鬟沒有了這一重遮羞,驚呼著坐起了身抱著自己退到了床裡側。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使得她整個人都慌慌張張的,不斷往後退的同時踢了一腳“玉枕”。
“……!”溪光才剛剛鬆了口氣覺得自己終於算是得了解救,卻不想當即就胸口受了人一腳,不受控制的翻滾了幾圈。疼是自然不必說的,她已經脫口驚叫了起來。眼見著自己即將要翻滾著掉下這床,她忽然打了個激靈,想到這要是掉下去,她恐怕就能回那寧相府三小姐的體內去了!
若真是如她想的這般,還真是得來全都不費功夫。那些之前受的委屈,在溪光那也就安全不算是什麼了。她心中歡歡喜喜的接受了自己即將要摔下床的命運,怎料——
一隻手居然等在下頭穩穩的接住了她,好巧不巧的免了她直接摔在地上的結局。
這手的主人不是旁個,正是裴溯。
為——什——麼!
溪光一臉欲哭無淚的仰面躺在裴溯的雙手中,為什麼要接住她?!
讓她掉下去不好麼!溪光剛才痛失了一個絕妙的機會,一時間失望伴著剛才所受的委屈全都湧了上來,她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了。
哭聲悽惻,叫聽到的人忍不住要為之動容,而裴溯也皺了下眉。他再抬起頭時,看向那床內側的丫鬟,目光中寒意更甚,不需說話便已經讓人感覺到了淩厲的威壓。
這丫鬟原是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五六年前隨老夫人一道上京後就留在老宅。她習慣了在老夫人身邊時的吃穿用度,在京城裡只覺是受了冷遇,好不容易盼來了老夫人一行再次上京,哪裡肯輕易錯過。
隔了這麼些年,裴老夫人身邊早有了取代她的丫鬟,這段日子她雖也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卻也明白自己大約是再不能跟著回渝州侯府的了。思來想去,這才將心思放在了六公子的身上,想要搏一回。可她哪想到自己一番苦心籌謀,竟是半點沒用。“六、六公子,奴婢願意……願意伺候您!”
裴溯卻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偏側了身子對著外頭出聲:“周賀!”
聲音還未落地,周賀便立即進了來,見到這一幕立即避開了眼。他也不過是二十的青年,麥色的面板掩不住透出的紅暈,還真是頭一回見這樣膽大到不要命的丫鬟。“屬下這就帶她出去!”說著這話,周賀立即動手將賴在床上的這人拉了下來。
“六公子!奴婢的身子已經叫公子見了,奴婢往後一定會忠心不二的伺候六公子的。求六公子收了奴婢!”這丫鬟不死心,不肯別周賀抓著離開。她這一掙紮,使得小衣的肩帶滑落,露出了大半雪白的胸脯。周賀忙避開眼,卻是讓她有了從手底下逃脫的機會,撲到了裴溯的腳下哭求:“奴婢若是這樣子被帶出去,奴婢寧可一死了之!”
溪光的哭聲完全被這人給蓋了過去,她睜開眼抽抽噎噎的瞥了眼,心中隨即生出一計——不如趁著裴溯被這丫鬟糾纏的功夫,從他手上掉下去?她倒是真的沒有多想,打定了這注意便繼續之前的鬼哭狼嚎,一面還晃著身體。
其實很有種……小孩子鬧了脾氣的意味。
剛好裴溯也是差不多這般以為的,所以很自然的就將溪光抱得更加緊了,手指輕輕安撫。剛才他不過剛踏入屋子,就聽見了“玉枕”喊疼的聲音,因此才會直接往屏風後的裡間去,沒想到真是發現了個膽大包天的丫鬟。而那“玉枕”的喊疼自然也就是她造成的緣故了。
裴溯將溪光這會子的撒潑哭鬧當成了是之前在這丫鬟手底下遭了罪,所以要讓他幫自己報仇的緣故。而裴溯剛才倒還能留這丫鬟一條生路,可聽她這話,冷眼睨視著問:“威脅?”
“奴婢不是威脅!奴婢只是希望留在六公子身邊,奴婢、奴婢是真心的!奴婢光著出去,外頭人見了只也會以為公子要了奴婢……”
裴溯面上無甚表情,他的目光淡漠而平靜,望著底下那人就好像只是在看著一件毫無生氣的死物,“拖出去——”這話自然是同周賀到說的,頓了頓又道:“不必留。”聲音冷肅而幹脆,還無半點遲疑不忍。
周賀再不遲疑,拖著人就往外頭去了,任由那丫鬟如何哀求都沒有心軟。
“嗝——!”溪光幾次如意算盤都叫裴溯給攪合了,剛才就更放肆的嚎啕大哭了。可當她聽見了剛才這丫鬟的下場,生生嚇得止了哭聲不說,還打了個嗝。
在這情況下,打一次就已經很尷尬了,溪光居然還接連打起了嗝來,安全停不下來。
“嗝——!”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