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琴案前,十指剝春蔥,修長白皙。撫琴之人一身白衣如雪,除了嫋嫋不絕的琴聲,周圍靜的出奇。
忽聽到外面響起敲門聲,撫琴的人恍若未聞,直到孫媼稟報說:“夫人回來了。”
此時,琴聲戛然而止。
劉嫣讓孫媼在外面等著,自己推門而進。
公儀弘緊張的望著門口,雙眼一動不動,生怕錯過什麼。
下一刻見到來人時,突然一下子坐起身來。
……
眼前之人鳳目柳眉,眼波流轉,秋水一翦,朱唇皓齒,膚光勝雪,綠鬢如雲,一身梨花白牡丹金玉富貴圖紋羅裙,身姿綽約,端的是落落大方,生的是嫵媚動人,不是劉嫣還能是誰。
與公儀弘眼裡迸發出的濃烈愛意相比,劉嫣乍見到他時,微微吃了一驚。
時隔不過半個多月,公儀弘已經不似之前的幹淨清爽,一臉的鬍子拉碴,眼圈凹陷,人也如陳信所說的一樣,明顯清瘦了許多,兩頰顴骨清晰硬朗,乍一看,還有些驚悚駭人。
劉嫣看著他,心中不知作何滋味。真不知道這些天來,他都經歷了什麼,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
微不可查的嘆出一口氣,劉嫣輕輕帶上門,剛要作勢走上前與他開口說話,恰時公儀弘已經搶先一步上前,之後在她一副驚呼之下,一把將她擁進了懷裡。
“公儀季。”
劉嫣試圖推了一下。
豈料公儀弘緊緊的抱著她,半點沒有松開的意思。似要將他揉到自己的血肉裡,與她化為一體,激動難耐的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劉嫣任他像個孩子一樣抱著自己,抬了抬手,最後還是不忍推開他去。
“我聽陳信說,你經常彈這首曲子。”
劉嫣倏然說道。
公儀弘松開她一些,目光熾熱的注視著她,情深意切道:“這首曲子是我們的定情之曲,每次彈起時,都讓我想起你那日對我說過的話。你說,‘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你還記得嗎?”
劉嫣靜默以對。
“我一直當你羞澀,卻不想也會對我說出那種情話,當時我聽了激動不已。到現在那一幕都還記憶猶新。”
劉嫣聽他一臉幸福的講完,驀然一笑:“那你可知道,我這次回來,是因為迫於皇上的旨意。”
公儀弘一怔。她道:“今日翁父來找我,勸我放下過去,與你重新開始。說實話,我起初確實是不願意的,可是,沒辦法,皇上下旨給我們三個月的時間,只要見喜才能收回成命放過我。”
她說到這裡一頓。隨即一臉正色的看著他:“不瞞你說,我走投無路了。”
屋內立時變得安靜了起來,靜的彷彿掉一根針都可以聽到。
半晌。
“我給你一次機會,也當是給自己一次機會。不過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就這一次,倘若你再敢騙我,不說皇上為我賜婚改嫁,就算是我,此生永遠也不會原諒你了。”
說到這裡,昔日的委屈湧上心頭,劉嫣目光閃爍,眼含盈盈珠淚,再也無法抑制回去,瞬間滑落,打濕了香腮。
公儀弘見她落淚,立時一頓心疼,小心翼翼的捲起衣袖為她擦幹,之後雙唇緩緩貼上去,溫柔的吻去她臉上的淚痕,輕聲說道:“不會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騙你。”說著將她再次擁入懷裡。
劉嫣終究是個女人,之前一直堅強的硬撐過來,給人一種心硬如鐵的形象。但沒人知道,她也需要被人憐愛和呵護,尤其遍體鱗傷後,盡是柔弱和疲態,更想要得到別人對她施以關心體貼與疼愛。
此時埋首在他胸口,聽著他強碩有力的心跳,一聲一聲,讓她感到一陣安心和踏實。
或許再次重新擁有愛情,真的禁受不住今後的第二次失去了,驀然兩行清淚滑下,打濕了他胸前一片衣襟,倏然,抬手環抱住了他。
公儀弘輕輕撫著她背心,溫柔安撫她道:“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太過偏執,將對上一輩的怨恨施加在你的身上。我做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冷落你了。”
劉嫣輕輕抽了兩下鼻子,似是撒氣一般,抬手一頓捶他後背。
公儀弘任她棉拳打在自己身上,將她箍的更緊一些。
直到劉嫣打的累了,沒了力氣,最後才埋在他懷裡不再動了。
……
兩人默默擁抱了半天,公儀弘緩緩松開她,捧起她嬌美的一張臉來,一臉誠摯的問:“你說,我們何時準備造人?”